冉冉的鼻子里还满是水洞潮湿的味道,身体也感受不到阳光的温暖,她眨了眨眼就明白了:“这里……都是幻象吗?”
就跟当初她误闯药老仙的药田农舍一样,这里应该也是一段记忆结成的幻境。只是不知是哪一位神仙将他的记忆遗忘在了这里。
魏纠此时瘫坐在地上,他方才全凭己力抵挡虫子,被叮咬得全身上下都是口子。此时他感觉身体使不上气力,自然得警惕地看着冉冉有没有偷袭他的意思。
见冉冉并没有过来,这才开口道:“这里应该是大能盾天封存的一段记忆,据说大能飞升时,要舍弃人间的不舍,所以会将记忆封存起来。以后还可以来偶尔看看。”
冉冉听他这么一说也觉得有理。这盾天的记忆里似乎有女人和孩子,看来他在成仙之前应该已经成家生子了……
就在这时,那窗外传来了一声呼喊:“夫君,吃饭了!”
再然后是孩子的一串咯咯笑声:“爹,再不来,宝儿将鸡腿都吃光!”
可是那扇房门始终没人推开,而这样的呼喊声,则是重复了一边又一边……
不一会,一只红毛脖子上带着弯弯白月牙绒毛的鸟儿飞来了,在窗口蹦来蹦去。
这时,女子哄着幼儿睡觉的歌声传来,那声音温柔得若一滩蜿蜒静淌的水……那小鸟也也似乎陶醉在歌声里,缩成个小绒球,安静地歪脖儿听着。
也许盾天成仙前,最割舍不下的便是自己的妻儿了,可是在他刻意封存的这段记忆里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始终都没有看到那女子和孩童的脸。
是什么让他连回忆里都不敢看妻儿的脸呢?
她来不及多想,赶紧蹲下检查那白虎的伤势,方才入水的时候,白虎身上的虫子都被震开了,只剩下一个个密密麻麻的伤口,将白虎的皮毛都给染红了。
冉冉心疼地抱着它,摸了摸它的头,然后从怀里拿出随身的小药包,虽然里面的药都潮湿了,但是也能凑合用,她替白虎涂抹上,指望能稍微止痛一下,让它舒服些。
方才她确定自己没有幻听,这老虎的确是说话了,而且用的是师父的声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她师父是老虎精?
他的样貌的确有些不同凡人,若是妖怪变的,也很有可能……毕竟狐狸精一类的都是很有魅惑的……
老虎此时半抬起眼,冷冷看她的眼神跟师父真是一模一样!
冉冉这才猛然醒悟,怪不得她这两天看白老虎总是觉得怪怪的,原来是因为小小的老虎莫名总是很有威严感的缘故。
冉冉想到这几日,自己抱着白虎蹭脸摸毛,还抓挠它的肚子……顿时有种无措之感!
师父!请相信徒儿!我并非觊觎你美色,而故意非礼你的!
就在这时,她的耳旁再次响起苏易水清冷的声音:“你的口袋里有我给你的金符,给魏纠贴上。想要脱离这里,还需得用他,暂时不能杀他。”
冉冉眨眨眼,发现一旁的魏纠似乎并没有听到白虎说话。
她明白了,师父用的是传音入密,似乎只有她一人能听得见。
再说魏纠靠坐在一旁,打坐调息。他先前跟冉冉白虎缠斗的时候就受了伤,后来又被嗜仙虫狠狠叮咬这么一下,必须好好调养,幸好被吸去的灵力并不多,而那白虎又因为护着小丫头受了重伤折损了灵力,所以只剩冉冉不足为惧!
至于沐清歌……也不必等什么黑池反噬之力断了他的情爱,他现在就恨不得逮到她,再一把拧断她的脖子……反正他已归还密匙,解了跟苏易水先前立下的魂誓,杀了沐清歌也应该无碍了……
他正想着,突然觉得有人栖身过来,可没等反应过来,脸颊上便被贴了一道金符。
冉冉也没想到,自己这道符竟然贴得这么顺利,她不过是顺手一试,没想到魏纠连躲都没躲,就这么贴上了。
魏纠圆瞪凤眼咬牙切齿地说:“将符拿开,如此偷袭算什么正道?”
冉冉长舒了一口气,半蹲着跟魏纠大眼瞪小眼,她腼腆一笑:“我是真打不过你,不如给你贴道符,我们都冷静一下,想想如何脱困?”
魏纠此时最后悔的,就是方才拒绝了沐清歌,没一起弄死这小丫头。
不过,眼下他处于劣势,虽然入了能够速成的黑池,却被嗜仙虫吸去了不少灵气,现在丹田有些空荡荡,需要聚气养身。
想到这,他也不想激得这小丫头下黑手,于是冷声道:“那嗜仙虫该如何破解只有我知道,你若想要脱困还得借助我的帮衬!”
他这话里的意思,就是告知薛冉冉别想趁此机会对他不利,若是杀了他,那么她也得困死在山洞里。
冉冉诚恳表示魔尊多虑了,只是若他能跟她起个魂誓,保证不伤及她和白虎的安危性命,她很乐意马上替魔尊揭了符。
魏纠冷哼一声,并没有答应,而是闭目开始调息。
冉冉暂时搞定了大魔头,也可以轻松一下。只是这里是幻境,并无真的床榻,所以她让老虎躺在自己腿上,这样也能舒服一点。
只是现在的庚金白虎,并非原来的小猫一只,大大的脑袋搭在腿上,很沉的感觉。
偏偏它还因为受伤,有点撒娇的感觉,冉冉喊它的时候,它半耷拉着眼皮,只不声不响地继续往冉冉的怀里钻。
想到这有可能是师父,冉冉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就在这时,苏易水的声音又在她的耳边响起:“我用了驭兽术,让自己的精神与白虎相连,不过现在白虎灵气流逝得太快,我也不知还能不能继续操控它,你抓紧时间调息,让刚刚吸收的灵气能更好为你所用。那些嗜仙虫虽然霸道,但是也有弱点,每当夕阳落下时,它们少了阳气接续,活动力会衰减很多,到时候,你让魏纠以真火开路,应该可以冲下山去……”
师父说这话时,声音带了一丝虚弱。冉冉明白,所谓驭兽术是将自己与灵兽合体,现在白虎的身体遍体鳞伤,那也就意味着操控白虎的师父也受了不清的伤。
这时,魏纠终于调息缓过了一口闷气,贴符的俊脸皮笑肉不笑道:“小丫头,你居然能降服沐清歌的坐骑,还真有两把刷子,不过你师父有没有告诉你,这种野兽性情多变,这一刻跟你撒娇,下一刻可能一口就咬掉你的脑袋?”
冉冉想了想,老实回道:“师父没说过,只是让我们防着你们赤门的人,不过我看你也没像师父说得那么不堪,最起码有本事,决斗时也很有男人的样子,比九华派的弟子们要好很多……”
因为一会要用他,冉冉决定说点好听的,拍拍魔头的臭屁股。
她说得这些,让魏纠听了很受用,凤眼微挑道:“他们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怎么跟我比?”
不过冉冉怀里的白虎似乎不爱听冉冉说着言不由衷的鬼话,微微抬起头,一双大虎眼直勾勾地瞪着她。
冉冉吐了吐舌头,一时习惯使然,伸手挠了挠白虎的下巴,白虎控制不住本能,翻转了身子,让冉冉继续挠下巴。
……师父,徒儿真不是有意的……
不过此时眯眼看着她的也不知是白虎,还是师父了,似乎很执着地等待着舒服的瘙痒。
冉冉没有办法,只好继续挠老虎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