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饶看着不由皱眉,今天的事情如果那几个人懂得收敛,没有瞎爆料,其实没必要再特地提起激怒他们。
但他管不了徐因醒。
……算了。
叶怀宁已经挂断电话,继续吃东西。
季饶也收了手机。
电是突然停的,乍一陷入黑暗中,别说是叶怀宁,连季饶都愣了一下。
听到餐桌对面汤勺落地的声音,季饶快速回神,打开了手机电筒。
叶怀宁的脸色发白,眉头拧得死紧,季饶安慰他:“别紧张,我问问。”
他赶紧打电话去供电部门问,得到的答复是这个片区的高压电线杆刚被台风吹倒了,已经派人过来紧急抢修。
想起那晚在岛上叶怀宁因为黑暗失控尖叫,季饶担忧喊他:“怀宁你……”
叶怀宁开了口,声音尚算平稳:“客厅茶几下左边第二个抽屉里有蜡烛,你去找找吧。”
叶怀宁也打开了自己的手机电筒,昏暗光线中他的神色看着已经恢复如常,季饶稍稍放下心,起身去了客厅。
叶怀宁不喜欢夜晚家里留外人,家中帮佣傍晚做完饭就会离开,还好在他今天在这里能搭把手,季饶暗自庆幸。
从茶几下把蜡烛翻出来,一大把七八支全部在餐桌上点燃。
叶怀宁的目光落到季饶手中的打火机上,微微一顿。
季饶坐回去,松了口气:“你饭还没吃完,赶紧吃吧,应该很快就会来电。”
叶怀宁低了头,继续慢吞吞地吃东西,在季饶以为他不会再说话时,他忽然问:“喝酒吗?”
季饶一愣,火光映着叶怀宁的眼睛,里面是一片平静,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叶怀宁提醒他:“酒架子上有酒,你去拿吧。”
季饶去客厅小吧台边的酒架上挑酒,在最下面的角落,他看到了一瓶几年前他第一次去国外参加时装周时,亲自去酒庄挑回来的红酒。
之前叶怀宁把他留在这里的东西都还给了他,这瓶酒一直藏在地下酒窖里,估计被遗忘了,如今又搁到了这里的酒架上。
季饶心情复杂,取下酒,再拿了两个红酒杯,回去餐厅。
叶怀宁视线晃过他手中的酒,什么都没说,季饶把酒倒出来,递过去。
叶怀宁一口喝了小半杯,季饶继续给他倒,他俩没再交谈,就着昏暗的烛光,一杯接着一杯,默不作声地喝完了一整瓶酒。
“这酒味道果然不错,我当时去挑时,人说平常有钱都买不到,我那回运气好,正好碰上主人家急需要钱,拿了这酒出来卖。”季饶轻声感叹。
叶怀宁弯下腰,一手撑着额头抵在餐桌上闭起眼,酒喝得太快太多,上头之后分外不适。
季饶见他这样停下说话,隔着餐桌伸手过去,握住了他的一只手。
“怀宁,你是不是不舒服?”
叶怀宁依旧闭着眼,没动,也没出声,只不想理他。
季饶握着他的手没放。
季饶的酒量好得多,这点酒并不能让他喝醉,但被酒精刺激,心里那些一直压抑的情绪跟着被放大。
“……怀宁,我后悔了,我不该鼓励徐因醒去追你,我根本没那么大度,那晚我守在你房门外,你跟别人在里面,我几乎要疯了,我终于知道了你从前的感受,我错了,真的错了,……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只要一次,一次就行。”
季饶的嗓音嘶哑,几乎语无伦次。
叶怀宁抬头,睁开醉酒之后微红的双眼,看着他。季饶被他目光刺痛,下意识地抓紧握着他的手。
无声较劲片刻,叶怀宁抬手,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走季饶身边过时,被攥住了手腕,季饶霍然起身,用力抱住他。
叶怀宁闭眼又睁开:“你放开我吧。”
“你动摇了,你明明心软了,要不也不会留我下来吃这顿饭,你为什么要强撑着理智,就是不肯听自己的内心?怀宁,你活得这么累这么不开心,为什么不肯解开心结,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重新来过,这样不好吗?这次换我来对你好,好不好?”
季饶低哑涩然的声音就在叶怀宁耳边,说到最后几乎是在哀求他。
叶怀宁还是那句:“你放开我。”
“怀宁……”
头顶的灯晃了一下,骤然大亮。
叶怀宁抬头,季饶终于看清楚了那双眼睛,里头藏着的难过让他无处遁形。
叶怀宁是这样的人,他缺乏安全感、对人不信任,从前的热情骄纵只是他将自己伪装起来的一层保护壳,是季饶亲手打碎了他的这副壳,如今再做什么,已经支离破碎的东西都很难再拼凑起来。
叶怀宁的难过,只是难过他的不够理智,一再地对这个人心软、动摇,他并不想这样。
叶怀宁阖上眼,又一次说:“放开我吧。”
季饶只能松开手,叶怀宁后退一步。
“一会儿雨要是停了能叫到车你就回去吧,要实在回不去,你可以睡一楼客房,柜子里有被子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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