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怀宁的声音不稳,近似哽咽。
季饶看着他,他的眼睛红得厉害,但没有哭,季饶想,他好像从来没有看过叶怀宁哭。
叶怀宁的指责,他一句都答不上来,他对叶怀宁没有心,这几年他看着叶怀宁,大部分时间想的都是另外一个人,没了那个人,年少时的梦想叶怀宁亲手捧到他眼前,他也不想要。
叶怀宁如此聪明,已经看透了他。
“你为什么又不说话了?你说不出来吗?”
叶怀宁替他回答:“因为我有和他一样的痣,长在同一个地方,你每次亲这里时,到底在想着谁?从一开始,你就是因为这个才决定跟我的是吗?”
季饶始终没吭声,但叶怀宁知道,他说对了。
“你把我当做他的替身,所以对我总是不耐烦,高兴时哄哄我,不高兴时干脆不搭理,你嘴上说着不敢,其实你从来就敢,但是季饶,我是oga,你明知道标记oga意味着什么,你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要彻底标记我?你要是不愿意,为什么当初不拒绝我的提议?”
季饶给不出答案。
长久的沉默后,终究只有那三个字:“对不起。”
他不该一时鬼迷心窍,被叶怀宁诱惑,没忍住彻底标记了他。
标记不是自己认定的oga,与人渣无异,他错得离谱,这一点他永远没法狡辩。
叶怀宁看明白了他的意思。
季饶不爱他,从来就不爱他,是他一直在自欺欺人,活在自己编织出的骗局里,天真地以为能把控住这个男人,他活该被他羞辱。
浑浑噩噩地站起身,叶怀宁抬起还在滴血的手,用力扯下那枚玫瑰胸针,扔向季饶,冷下的双眼不再看他:“你走吧。”
季饶没动,哑声提醒他:“你的手划破了,一直在流血,要去医院包扎打针……”
“够了,我说,你走吧。”
叶怀宁的声音冰冷:“你还赖这里不走,是要我叫人来将你请出去吗?”
季饶将更多的话咽回去。
叶怀宁不要他了。
脑子里一瞬间冒出来的念头,竟让他生出了类似惊慌无措的情绪,他不敢细想。
“……你先冷静几天,我们再好好聊聊吧。”
叶怀宁的回答只余冷笑,漠然闭起眼。
季饶再无话可说,不得不离开。
叶怀宁滑坐地上,强压下去的眼泪瞬间决堤,难受和愤怒如一记记重锤,不停砸在心口,让他痛苦难当。
深夜的别墅外只剩几盏路灯,四处阒寂无声。
季饶看着灯下自己被拖长到几近扭曲的影子,内心深处那份隐隐的不安一并被放大。他到底,都在做什么……
叶怀宁让他走,之后呢?
作者有话说:
还差一根草
第22章 那一瞬间,叶怀宁的心沉到了谷底。
季饶回去自己住处,洗完澡已经快凌晨三点,但没有睡意。
一根烟接着一根,脑子里不断浮现起的,全是叶怀宁含着愤怒、失望、难过的那双眼睛,他好像,从来没有这么在意过叶怀宁,在叶怀宁让他走之后。
拿着手机点开和叶怀宁的微信对话框,想跟他说点什么,哪怕是道歉也好。但迟迟没有点击发送,叶怀宁不需要他这样没有任何诚意的道歉,他说得再多,都只是苍白无力的狡辩。
季饶低下头,疲惫地闭起眼。
他大概,真的错得离谱了。
叶怀宁在客厅沙发里浑浑噩噩睡了一夜,早上被落地窗外透进的阳光晒醒。恍惚睁开眼,看到满地狼藉,才觉昨晚的一切并不是他的一场梦。
手掌伤口的血在浸透了半张纸巾后终于止血结痂,叶怀宁慢慢撕下纸巾,木然看着那一道伤疤,一时间好似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等家中保姆来上工,惊讶看到这满地的瓷器、玻璃碎片和砸坏的东西,叶怀宁终于回神,交代了一句“全扔了,收拾干净”,上楼回房。
沉入水中,所有的声音都被隔绝在外,冰冷的身体终于找回一丝暖意。
将透不过气时,叶怀宁猛地破水而出,靠在浴缸上大口喘气,抬起手,按住颈后腺体,疼痛让他几欲窒息。
重新开机,手机里有凌晨三点多季饶发来的微信消息。
“你记得要去医院,你的手一定要让医生处理。”
叶怀宁盯着那一行字,片刻后删除了消息。
下午他回了一趟公司,今天有个一早定好的看片会,不能不去。工作结束已经是傍晚,没有胃口也不想回家,叶怀宁开着车去了城外兜风。
上次和季饶一起去过的那个山顶,这回只有他一人。
停车后叶怀宁倚在引擎盖前,点了根烟,看天边如残血似的最后一点夕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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