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私下往来,闻阙和父母兄弟的关系也并不热络,维持在一个比较客气的距离。
逢年过节见见面,偶尔指点家中小辈。给沉如青和沉知婴的诗会撑撑场子,又或者帮他们评文讲经,点拨局势……
如此而已。
说实话,沉知婴每次面对这个真正的兄长,心里难免有点儿发怵,以及隐隐的自卑。
闻阙太明亮了,相较而言,自己潮湿且阴郁,只能在容貌气质上博得几分相似。
但沉知婴今天顾不得这些。
他满眼皆是姜晏的泪,泪水烫得他舌尖发苦,喉咙疼痛,心口一阵阵地抽搐。
“阿兄为何不告而入?”
沉知婴质问。
“我明面儿上还是沉婴娘,你作为外男,怎可直接进屋?不鸣没拦住你么?堂堂左相竟能如此失礼?”
沉家的家训,本不该养出沉知婴这样的性子和举止。
闻阙侧过脸来,静静看着自己的弟弟。
沉知婴来得匆忙,头发松松笼在脑后,身上裹着月白的袍子。眉梢眼角尚有残余妆容,渗血的唇瓣显现出艳丽的红。
“你的婢女并未阻拦我。”闻阙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眼眸半阖,透出几分疲倦,“她只道院中无外人。”
沉知婴想也没想:“不可能,不鸣有何理由这么做?定是你权势压人。”
闻阙:“我何需如此?”
“谁知道呢?”沉知婴冷笑,“我还想不通呢,你没事找我做甚?以前也没来过这里,都是我恭恭敬敬地去见你。”
闻阙沉默数息,墨似的眼眸望过来。
“我找你,是因为沉夫人。她今日邀我见面,商谈你的事情。”
“我的事?”
“你的事。”
闻阙瞳色沉沉。看得沉知婴莫名心惊。
“你与姜五……沉夫人已经知晓。她忧思过甚,既担心你走歧路欺侮姜五不负责任,又苦于无法让你恢复男儿身,所以请求我帮忙。”
“帮什么忙?”
“她希望我迎娶姜五,一并收‘婴娘’进门。借我的名头,好让你们能够朝夕相处,做一对有份无名的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