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侯夫人再次犯了惊悸的毛病。
如姜晏所料,这位姨母并没有追究尸体的来源和死因。甚至没敢多问西院半句话。大晚上的,就派人将尸首运了出去,偷偷埋葬了。
清远侯姜荣昌对此一无所知。
姜晏知道,哪怕自己对父亲讲述妻子害女的行径,他也不会相信。姜荣昌向来不操心后宅琐事,早些年愚蠢得想要享受娥皇女英共侍一夫的待遇,与前妻和离后,依旧抱着妻小和谐的幻想。
至于上面的几个兄长,要么只关心朝堂局势,要么整日撩猫逗狗,遇着亲眷争端,全是和稀泥的手段。
以前姜晏也不在乎这些。毕竟活得顺风顺水,除了灵净寺的事,再没遇着危险。亲爹出手阔绰,绝不苛刻女儿;兄长每次回来,都带许多贵重玩意儿哄她开心。叁姊善良懦弱,从不对她生半分脾气。
现在姜晏重新审视这个家,终于难以回避满目疮痍。
***
侯夫人差人在灵净寺下药,自然是为了折辱姜晏。搞个私相授受随便苟合的名声,姜晏难免成为洛阳城里的笑话。
好在事情没成。
之后一段日子,应当能清净很多。
且说宿成玉。
这人伤没养好,便登门拜访,寻姜晏出府散心。
“天气暖和,城里城外牡丹开得极好。”他温声细语,眉眼间不含一丝怨怼,“晏晏不是喜欢牡丹么?正好外出赏花。”
姜晏敛住眼底冷意,抿唇一笑:“怀哥哥不怕我再次发疯,捅了你的心窝子?”
宿成玉愣怔,秋月似的眼眸微微睁大,继而露出几分无奈。
“不要这么说自己。”他说,“晏晏做事自有道理,当日伤我,定是我哪里犯错,惹晏晏伤心。”
话真好听。
人也坦诚。
可是姜晏越听越疼,看不清宿六郎钟灵毓秀的皮囊之下,究竟包藏着怎样的魂魄。
“好啊。”
她笑起来,“怀哥哥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常去玩耍的土堡么?这时节,周围一定开了很多花。野牡丹,杜鹃,可以吃的白槐……”
姜晏语气轻飘飘的。
“我们就去那里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