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行的太医束手无策,皇帝无言,太后无言,皇后掉了几滴假泪,太子手足无措地探望了几次,八公主惶惶不可终曰,陪着宫老将军一起在廊下走来走去。黄昏时分,宫情搬来的救兵到了。常僧玉照旧不干人事,过来在椅中坐了,笑眯眯道:“小陈大夫在,我就不班门弄斧了。”
陈聿皱着眉写方子,“此毒可解。就是炼药要费些功夫……王爷?王爷千万别睡,这是海蛇的毒,已经作了,从伤口一路麻痹到奇经八脉,睡了可就醒不过来了。王爷,负……子灼去哪里了呢?怎么没见子灼?”
6侵面色如纸,五脏六腑烧灼得如同刀剜,黄豆大的汗从额上滚下来,拨冗睁眼骂道:“混蛋玩意找死去了。”
陈聿煞白着脸愣了许久,突然俯身把他摇醒,“她去哪了?你说清楚!”
6侵冰冷僵直的舌头艰难吐字道:“宫情。”
宫情焦头烂额地跑进来,“做什么?”
6侵吩咐道:“叫他滚。”
宫情把陈聿架起来往外拖。陈聿拳打脚踢,“子灼去哪了?你让她去追解药?!”
宫情把人扔进药房,“关你屁事!”
元翡不要命,6侵不会由着她找死,一早叫了朱乘去找元翡,以防遇到埋伏。月落时分,二人拍马上山,朱乘将一个小药瓶递了进来,蹲在榻边看陈聿用药。
解药入血,清凉之感抚慰过每一条经脉,6侵将冷汗浸透的衣袍换下,靠在榻上百无聊赖地翻着话本子听朱乘抱怨小狗咬人。八公主红着眼圈来探望,他垂着眼睫懒得理,“还不走?小小年纪熬大夜,迟早变成丑八怪。”
6扬眉嗤之以鼻,“那你肯定碧我更丑。你知道外头有多少人排着队来探视吗?”
6侵将话本子往脸上一盖,自躺下装死,“多谢提醒。”
伤号既已入睡,来探视的便也不好久留,作鸟兽散。夜阑人静,床下的蝈蝈叫过了几遭,6侵劈手将要掀开话本子的一只手腕攥住,“可算舍得来了?”
元翡已沐浴更衣过,浑身上下并无一丝血气,半身浸在月光中,清洁恬淡得碧月色鲜明。6侵等得昏昏裕睡,偏偏此人非要等到人都散了才肯来。他仰面看了半晌,劈头盖脸问道:“受伤没有?”
元翡沉吟片刻,示意他看那只被他抓着的手。柔白掌心中横着一道浅浅的红痕,已洗干净c了药,她解释道:“不要紧的。”
6侵松手道:“没了?”
元翡点点头,自倒了杯冷茶喝下去,放下茶盏片刻,又倒一杯,看样子是渴得狠了。6侵将冷茶移开,欠身将炉上一壶热茶够过来斟进杯中,看着元翡一连喝了四杯,末了放下茶盏,仿佛也觉得自己渴得好笑,“四哥见笑了,好像我房里没有茶水似的。”
今夜星光潋滟,月色格外明亮,透过窗棂洒进屋中,被悬在架上的“丹冕”挡了一痕尖锐的光影,剑尖的陰影正落在她唇上,肃杀而寒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