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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家女 第76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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鹣鲽情深的夫妻俩同在东都却不得见面。

也难怪陈仲桥的信越来越厚了。

偶尔提及此事,崔瑶都会笑着说:“你们觉得我将定远公府管得好,这是我崔瑶管得好,若他来了,或者我回了陈府,只怕就成了陈府的崔夫人管得好,我一番心血岂不白费?再者,我本就是受国公之邀,受邀之人是我崔瑶,也非陈府的崔夫人。”

有一次她说起时正好两个春部的小娘子正在身边。

其中一个才十二岁,问:“崔教授,这二者有何不同?”

崔瑶摸了摸她的头发,道:“其中滋味我只盼你这辈子也不知道。”

接着,崔教授对着这稚嫩的学生一笑,又让春秋两部所有学生一并将《论语·泰伯》中“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远乎?”抄了五十遍。

还与卫蔷道:“年纪小些也无妨,如今不懂的道理背在心里,总有懂的那一日。”

温文风雅的崔教授如今也是声威益隆。

此次之事惨烈异常,崔瑶也极为关心,听说卫燕歌写了信回来,她匆匆到了前院。

“如何?盐工家中可还有幸存之人?”

卫蔷摇摇头道:“燕歌亲去探过,整个村子都空了。又得了消息,说郑衷称盐工为逆党,曾在席间拿出几十颗人头让人赏看,”

崔瑶深吸一口气,缓缓跌坐在胡凳上,连声骂道:

“吕氏罪孽深重,百死不赎,郑衷助纣为虐,亦该死!该死!”

卫蔷还是在看这封信,卫燕歌此信乃是匆匆写就,所说之事却极细。

“郑衷这人极为奸猾老辣,手下兵勇看着也甚为猛健,燕歌说动了一能入了吕家在北海别院之人助她救出杨知章,我在想,我们有没有什么办法,助她一臂之力,将郑衷暂时调出北海城。”

听她这般说,崔瑶勉强一笑:“郑衷乃一酷吏,狠心更甚前唐周兴来俊臣,当年捉拿逆王乱党,他一夜间杀死所谓附逆之人数百,你去将郑裘家门也破了,郑衷怕是眼也不会眨一下。”

“正是知道郑衷不好对付,我才有些担心。”

卫蔷将信放在一边,笑着说道:“崔姨,我真正所担心之事,并非燕歌此行不利,她与蛮族厮杀十年,绝非那些府兵所能敌,不能智取,也可力敌。我只是想,在北疆,我们拉拢百姓很容易,蛮族强占土地,奴役百姓,乃不义之师,可在中原,在大梁……定远军,终究还是北疆的定远军。”

窗外风起,惊扰了一树梧桐。

天上阴云渐重,仿佛又要挤一场雨下来。

崔瑶站起身,走出门去,将卫蔷之前放在窗外石桌上的几摞纸收了。

“阿蔷,你所行种种,令北疆男女同堂,老幼同学,此向善之道也,行善者,义人也。”

一页纸要飞出去,被崔瑶一把抓在了手中,她抬眼隔着窗子看着站在里面的女子,面上是笑。

“义者之道,大道也,与之相逆者,不义也。若一人令求生者赴死,求全者玉碎,求公义者毁于私,求为人者做不得人……所谓大义,不过是盈掌之风。”

她空出手掌举向天,缓缓一握,其中自然空空。

放下手,她笑着说。

“无论北疆、中原、南吴、巴蜀,谁能令这世上向生者得生,谁才是大义,是公道。”

今日的崔瑶穿着一件竹青的锦袍,在风中似一片不会被风吹走的梧桐叶。

……

遥远的北海城中,也有一穿绿衫的女子,叉着腰看着挡住她的柳般若。

“女官人,奴那茶肆昨日一日都未开,今日奴总该去看看吧?”

“我教你的记路之法你可记住了?”

柳般若瘦削的身子纹丝不动,她话说多了,声音便有些哑,与这女子的一衬,便如喊了一夜枭鸟一般。

女子看着柳般若,忍不住跺了跺脚:“哪有这般道理?奴不是要去救人吗?怎么还要学记路?”

“若是不学这些,一旦你记差了……可能就有人要折了命进去。”

柳般若展开手中的木板,上面是她以手沾水写的几个字,不过南北东西左右十百千万等几个字罢了。

“你敛裙走路时一步约有一尺五寸,你记住了走的步数,我们才能推断出府中方位。”

气得那女子又一跺脚,软声道:“女官人你索性给奴把刀,让奴杀将进去吧!”

她本就生得似沾了春雨的桃花,只是有稍许盛开之后的力颓之感,这般神气活现与人撒娇,竟然如春桃初绽一般。

柳般若看了一眼,低下头,忍不住笑了。

“我非是笑你,只是想起我有一同袍,她也生了双圆眼,也好撒娇。”

“哎呀?”女子凑近了一步,轻声问:“那也是位女官人?”

“是,她是我胜邪部同僚,名叫周持。”

女子去寻了铜镜来,看着镜中道:“那位女官人可有奴好看?”

她这话本是调笑这非要教她习字的女官人,谁有想与一私娼比美呢?最好让这女官人气急,转身走了才好。

可她抚着自己的颌骨装模作样,却听那总是挺正经的女官人说:

“没有,她不及你好看。”

铜镜里,女官人还抱着那木板,神色极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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