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会醒的。”在沁沁看不?到?的角度,孟宜安泪如泉涌,“还有十?天,他会醒的。”
施戚听着他们一问一答,既觉得新?鲜,又有些无?言的空洞,他打电话叫来孟宜安的父母,让他们把沁沁带回家,随后严肃地问孟宜安:“你几天没睡觉了?你有幻觉了知不?知道。”
孟宜安痛苦地抓着头发:“我睡不?着,我怕。”
她睡不?着,梦里只有死去的邹海阳。
沁沁一走,孟宜安就失去了盔甲,但施戚并没有开导她的意思,而是问:“海阳的妈妈要见他,你为什?么不?让她见?”
邹海阳的妈妈当年和人私奔,抛下了年幼的邹海阳,父亲病逝后,邹海阳由姑姑邹静——也就是施戚的妈妈抚养成人,彼此亲如一家。邹海阳的妈妈听闻邹海阳的病情,带着小儿?子从?国外?回来看他,被孟宜安撞见,和她大闹了一场,那?天施戚不?在,据说非常的精彩。
孟宜安这样要脸的人,当着邹静都一贯恭敬守礼,居然?会对着素未谋面的婆婆撒泼,施戚感到?新?奇,孟宜安却以为他在质问自己,怨忿地说:“她凭什?么来看海阳,她连我们结婚也没有来过,从?来没有管过他!只有我,海阳他只有我……”
她说着说着又要崩溃,施戚没兴致哄她,给她喂了点安眠药,他想孟宜安这个人很有意思,无?事时是个柔美温静的花瓶,一旦有事,瓶碎了,才发现?里面的水也没有想象中的清澈,混杂着溃烂的花脓。
孟宜安睡得不?安稳,施戚揉开她眉间的纹路,他动作仔细,然?而眼里既无?怜悯,也无?关爱,像是偶然?捡起的一团废纸,因为无?聊,所以顺手抚平了它的褶皱。
拍完这场戏,场工重新?贴地标,副导演大呼小叫,周围忙忙碌碌,丛蕾躺在椅子上休息,情绪消耗太大,她快要被掏空了,为了补充失去的能量,她甚至吃了些甜点,剧中饰演沁沁的小姑娘蹦蹦跳跳地爬到?她的膝盖上,丛蕾喂了她一口蛋糕,眼角溢出了泪水。
三个月的最后一天。
孟宜安数着日子,变本加厉,每天只做一件事,就是守着邹海阳。
施戚推了工作,给孟宜安端来饭菜:“你多?少吃一点。”
孟宜安眼神虚浮地掠过他,又迟缓地去凝视邹海阳。她的脖子如同?一台生了锈的机器,转动的时候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施戚道:“你总不?希望海阳醒来时看见你这么丑。”
一个“丑”字刺激了孟宜安,她手忙脚乱地洗了把脸,上完一整套妆,又换了一身红色的连衣裙,坐在惨白的病房里,盛装出席,艳色逼人,浑然?不?觉自己的诡异,只等邹海阳这个观众起身欣赏。
孟宜安对邹海阳说了一整天的话,咽喉肿痛,早已发不?出声,拿出手机播放他们婚礼的视频,放他们的旅行Vlog,家庭幸福,生活美满,回忆全?是欢声笑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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