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孟泽茹平时上班起得早,还要做老公和小孩的早餐,留给她打扮的时间少得可怜,加上个?性也比较质朴,我觉得不适合画太浓的妆。”
段峻的眼神柔和了些,无论丛蕾揣摩得合不合他的心?意,起码她有在认真地思?考,段峻不讨厌演技不好的演员,只讨厌又懒又笨的演员。丛蕾穿了一双平底鞋,身上的风衣剪裁得体,不会过?度张扬,也不会显出土气,保留着对美感的追求,符合她音乐老师的身份,在细节上花足了功夫。
“开始吧。”段峻说道?。
车祸发生时,邹海阳用全幅身躯把孟泽茹护在身下?,此?后,孟泽茹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等到她从医院里?清醒,父母早已从老家赶了过?来,她左腿的胫骨被撞成了粉碎性骨折,老两口通宵达旦地照顾她,而最该出现的那个?人却迟迟不见人影。
孟泽茹预感到了什?么,歇斯底里?地大叫,哭着要见邹海阳,她趁大家不注意时拔掉了输液管,狼狈地摔下?床,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自己搬到轮椅上,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最终医生拗不过?她的哀求,将她带到ICU里?,看到了变成植物人的邹海阳。
她发出了悲鸣。
这是?一场情绪起伏剧烈的戏,考验的是?演员的瞬时爆发力,没有布景,没有搭戏对象,没有实体道?具,想要在短时间内创造出戏中人痛苦的氛围,需要倚靠演员自身强大的能量。
丛蕾按照剧本,把酝酿了一整宿的情感悉数倾泻而出,忐忑地等待着段峻的反应。
“还可以。”段峻点点头,问冷千山,“你觉得呢?”
“用力过?猛。”冷千山不带感情地评价道?。
许多演员成名后都不愿意再试戏,成名前试戏的经历多了,大家都碰上过?素质差的选角导演,将演员当作蔬菜瓜果,当面评头论足,语气轻浮乃至讥讽,让人受不到任何尊重。尤??是?一次次回去等消息,一次次落选,把人对演戏的热情被消磨得体无完肤。
偏偏今天?批评她的人是?冷千山。
她有多希望能得到他的认可,就有多难受。冷千山既是?行?业标杆,评语自然具有可信度,他一语道?破她的问题,让她在反思?的同?时,也备受打击。
哪怕冷千山敷衍地提一提她的优点,她也不会这么怀疑自己,好像自己刚才的表演一无是?处,越是?想努力演好,越显现出天?资愚钝。
段峻道?:“辛苦了,你先回去吧,到时候等通知。”
丛蕾一听,心?拔凉拔凉的,这话等于变相地在说“我们不会通知你”,错过?这次选拔,下?一次不知又是?何时,她抱着期盼问道?:“不即兴表演了吗?”
“不用了。”
丛蕾的脸皮到底不够厚,不敢死?皮赖脸地耽误他们的时间,比没有机会更伤人的,是?眼睁睁地看着机会溜走,丛蕾感到难以言喻的落寞,黯然走出房间,却被冷千山出声叫住:“你还有没有第二个?方案?”
“有的。”她蓦然转身。
冷千山目光锐利:“试试。”
丛蕾望向段峻,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她重拾斗志,回到原位,调整好情绪,阖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