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下午,已经趴在桌上起不来。
张茜茜摸她脑袋,跟烧开一样。上着课的,猛站起来跟老师报告,说她发烧了。还有两节课放学,陈萝去医务室拿到退烧药,自己搭上回去的公交。
这个时间段基本没有人。
空荡荡的车厢,空荡荡的座位。
就连阳光也是空荡荡的。
城市的高楼在两边飞快后退。
春天到了,毛茸茸的柳絮飞进窗户,落在女孩柔黑的发间——据认识她母亲的人说,她和陈爱美长得有九分像,小时候还只是清丽的毛丫头。
越长大,越美。
要不然也不至于十四五岁,就能勾到男人干那种事。
小时候有人打上门来,找不到妈妈就要揍她,舅舅只能把她藏到阁楼里。那些女人说她妈破坏别人家庭,是最下贱最烂的狐狸精。
她喜欢动画片里毛茸茸的狐狸,却不喜欢那些女人嘴里的狐狸精。
她喜欢妈妈,却不喜欢妈妈破坏别人家庭。
不能破坏别人家庭的。
昨夜很满的心,渐渐空掉。
等车拐过高架桥洞,女孩终于在熟悉温暖的黑暗里捂住自己的脸,哭得无声无息又凶猛狰狞。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她害许一暗没有家了。
回家以后,女孩拿着外套里里外外翻了无数遍,甚至连缝线都拆了。
也没能找到钥匙。
女孩坐在陈旧的小床上。
目光追随着日光下,翻滚的细小灰尘。她慢慢环住自己,蜷缩成很小很小的一团,躲在床和柜子中间的缝隙,呼吸时有时无,断断续续。
像极了小时候,躲避他人追打,躲在阁楼的样子。
而那些鼓起的勇气,也终于完全泄掉。
蠢蠢欲动的爱慕化作无声的绝望,在沉沉的少年时光里,弥漫成雾,遮住了她望向未来的眼睛——不论哪个女孩子都曾有过与人白首偕老的美梦。
她找到了一个人。
但是却再也不敢见他,即便是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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