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韩临风就算发现了那避孕的荷包,在心内煎熬挣扎了一番后,也选择了无视。
因为他此时此刻,不配有子!
他甚至都没有拿那荷包去问落云。韩临风也是有着自己骄傲自尊的男人。既然他不能安心让落云为他绵延子嗣,又有何资格去问?
而落云自然也察觉到了韩临风这几日异常的沉默。不过她以为韩临风是心悬着边关恶化,所以才心绪不宁。
若是梁州沦陷,依着韩临风的为人,是绝对不会置身事外,只带着族人远远避开的。
他年少时,就曾经隐去了自己的名姓,带着侍卫们在北地奋勇杀敌。铁面军的威名至今犹在。
在纨绔子弟的表象下,他的血管里流淌的是韩氏皇家高傲的血脉,是宁可战死,也绝不后退半步的倔强。
当天夜里,韩临风似乎还是心事重重,替她换了内衫之后,便将她掖在了被子里。
这三日来,他们都是分开被子入眠,就仿佛回到了二人拘谨的新婚初时。
当落云问起,韩临风却说:“我这几日心焦,夜里总踹被,你跟我分开盖,免得着凉。”
这话说得完美,无可挑剔。可已经习惯了二人鸳鸯交颈而眠,骤然分被而眠,真是说不出的别扭。
落云忍了又忍,总算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虽然不知他在跟自己闹什么别扭,可是她还是忍不住猛然掀开了被子,冲着韩临风气鼓鼓道:“你夜里都不睡,怎么会踹被子?若是嫌弃我,我去别的屋里睡!”
说完,她便拽着被子,摸索着准备下地。
她的长发披散,内衫领口松散,双颊因为生着闷气,而变得绯红。纤细的腰肢偏偏还因为拽不动被子而一扭一扭的……
这在像和尚一般清心寡欲了几日的男人看来,当真是狐媚撩人……
韩临风突然觉得自己这几日的闷气怪没意思的。小妖精不但不打算给自己生崽,还不打算让自己搂着睡了!
这跟他被休下堂有何区别?
想到这,他从后面一把扛起了正扯被子的女人,一下子就将她放倒在了被窝里。
偏偏这小妖精得了便宜还卖乖,胡乱躲着他的索吻嚷嚷道:“别靠得太久,仔细你心火太旺,将我给燎了!”
韩临风也是被她气笑了:“那你且忍着点,我积攒的火太多可得好好泄泄……”
如此一来,这闷气转成了明火,一时间也是烧得满床寸草不生……
当天夜里,二人欢好完毕,酣战了几场的韩临风终于感受到了久违的睡意,只抱着细汗未退的女人沉沉睡去。
听着枕边人似乎沉睡了,落云待平复了呼吸,依着往例,又将手伸到了枕头里。
可是当摸到那荷包的时候,落云突然想起了韩临风白日马车里,拥着自己用力而沉默的拥抱。
若他真的上了前线,却连自己的子嗣都没有。而他再不回来,自己就算复明了又如何?她终是一辈子再也看不到这个男人的脸……
想到这,她差一点哽咽得流出了眼泪。
这样惨烈的事情,竟然连想都不能想,否则酸楚便排山倒海般袭来,将人彻底淹没。
她的手伸入枕头下良久,终是缓缓地撤了手,两手空空地摸向了自己的肚子。
她决定从今日起,一切都交给上苍。
孩儿,若是你能来,请原谅为娘的自私,只因为现在并不是孕育孩子的好年景,但是你一定是爹娘都殷切期盼的,我会竭尽全力,让你安稳地活下去……
落云觉得不该自己擅自决定,让枕边的男人无后。
他既然不肯纳妾,也就注定不会再有别的子嗣。
她决定一切交给上天,顺其自然吧……
第二天晨起时,趁着韩临风回营,苏落云将那荷包收进了自己的妆匣子里,同时她扬声对田妈妈道:“田妈妈,为我炖煮些莲子猪肚汤。”
既然决定不避孕了,她自然要将身子调理好,再吃些驱散寒气的糖水。
其实昨晚,当做了这个决定后,落云觉得心里轻松极了!
将来她的孩儿,会不会像爹爹多一些呢?
再说赵栋,来得要比众人预料的还要快。
嘉勇州的失守,震动朝野。
九皇子以此为由,高高跳起,弹劾长溪王家。一时间九皇党收罗了不少王昀消极备战的罪证,甚至连王昀私藏了部分军粮在别处,意图私卖钱银的罪名都出来了。
皇帝虽然不待见皇后,可也不得依仗这些世家。王家也好,方家也罢,都要讲究个恩威并济。
但是借着这个机会,卸了王家的一部分军权再好不过。
能承揽起这个担子的,也就只有赵栋了。
他军功显赫,是有真本事的。虽然是皇家的女婿,却出身寒门,并非世家子,任用了他,更可显示陛下对世家一视同仁。
但是渔阳公主听闻陛下派了自己的夫君来收拾嘉勇州的烂摊子,当年的疯魔劲儿顿时翻涌上来了。
她冲进皇宫,大声质问正用膳的陛下,将她的儿子和丈夫接连送到前线是何意思?
若是想要她守寡,她便带着三口棺椁,直接跟驸马一起去得了!好歹一家三口整齐地死在边关,给韩室皇家的名声镶嵌个带血的金边!
要是换了旁人,陛下当即就得掀桌子砍人,偏偏来的是自己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儿,陛下就算龙目瞪得再大,也震慑不住。
气得急了,陛下有心动动屠龙刀,可又不好闹出弑女的皇家丑闻,更不好砍了新上任将军的妻子。
在朝着渔阳连甩了三个盘子后,渔阳公主也豁出去了,哭诉着父王不再疼她,干脆拔了发钗,披头散发地就要往殿柱子上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