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家境并不好,和两位舍友合租的房子已经算是便宜,但吃喝上面再省也难以省太多。她要兼顾学习和社交,已经开始琢磨工作的事。
杨柳想过留在这里拿到绿卡,然后接杨林过来,可她又觉得这样他们两个每天都在一块,完全剥夺了杨林的生活,杨林语言不通,估计也不方便,只做了备用选项。
她一天到晚的干活,两个女生蹦迪回来看到她累得呼呼大睡,也没吵到她,第二天忍不住才说:“杨柳,你是不是要注意一下身体,这样太累了。”
她摇摇头,“没事的,不算很累。”
杨柳虽然身体不算硬朗,可也是从底层熬过来的,干活能力强到爆表,偶尔不去工作,就是来生理期或者是抑郁犯了。
杨柳的精神不算好,两个同学也看出来她有时情绪太低落了,想要让她去做个免费的心理咨询,杨柳想着不要钱的话去拿一些药也好,咨询师初步诊断是抑郁症,要她去看医生才能拿药,杨柳握着诊断书有些茫然,她查询了一下,如果去看他们介绍的精神科医生,一小时要一百多美金,她只想拿药又不太现实。
杨柳站在大街上犹豫着,手里拿着本来就猜到的结果,想想仍旧撕了丢在垃圾桶。同学也猜到她怕贵没去看医生,毕竟她们对杨柳的心理问题并不了解,开玩笑说去派对找找男孩子玩一玩,放松一下。杨柳婉拒了,她不是不喜欢玩,只是不想和别的男人。
杨柳在餐馆酒吧做些普通又疲惫的工作,回家看到小金库又多了,是她唯一的安慰。她不想给杨林打电话,听到他的声音就想回家,杨林每天都会发晚安给她,她也这样回复他晚安。
十一月外面仍是湿漉漉的冬雨,杨柳被调了一个夜班,两叁点才能回去,舍友怕她半路上不安全,准备带着男友一起去接她。
杨柳刚出门便被醉酒的男人堵住搭讪,也不是第一次发生这种事,她都会冷静地找各种理由拖延然后逃跑,这次男人有点穷追不舍,她想走,被甩了一巴掌。
她被打在地上,脸烧起来一般疼痛。
同学一行人正好过来,将男人踢开,他看人多便想跑,同学没让,拉扯他到警察局才作罢,杨柳没想到她们会来,强忍着委屈说谢谢,两个女生抱着她回家,给她冰敷,让她好好休息一天,不要接晚班的工作了。
杨柳捂着脸忍不住说:“我明天要回家,我要我哥。”
哥哥,哥哥。
杨柳满脑子都是他,她要他哄她亲她,要跟他诉苦,要他给她做一整桌好吃的,要喂到她嘴里。
本来大家客在他乡,遇到这种事都有点想哭,杨柳这句一出逗得两人哈哈直笑,抱作一团,叁个人很快便靠在一起睡着了。
杨柳一早起来就冲向飞机场,因为A市下了雨夹雪,航班一直延误,熬了不知道多少个小时才落了地。
她莫名地没有告诉杨林这件事,只是往家奔,赶着回去,可她跑着跑着,委屈已经消散殆尽,剩下的只有手机花出去的各种交通费的冷漠提示音。
她到家已经是第二轮的晚间,雨夹雪又下了起来,杨柳的棉服渐渐湿了,杨柳站在小区外,往里走,看到红彤彤的“张姐裁缝店”,杨林从里面出来,后面跟着张春梅和周漪,叁个人挨着向前,像是一家人。
杨柳骤然止步,看着他们打伞上楼,两个女人商量着在他家一块吃今年新杀的猪炖的红烧肉,他们手里还有两瓶罐头和一瓶白酒。
她痴痴地跟着他,等他关门才站在门前,她忽然想,她已经让他幸福了,而她也有了新生活,这样不是很好吗。
她开始独当一面,只是挨了一巴掌,何必再像个孩子一样黏着他,跟他撒娇诉苦。她应该学着成长,独立面对这个世界,跟他说,除了惹来他的心疼和难过,她什么好的情绪都无法带给他。
杨柳不想再进去了。
她或许以后也不想进去了,杨林虽然说家门为她敞开,可她并非嫉妒任何人,她只是不想,就像以前一样,他们彼此的深爱让她感到莫大的痛苦,现在只不过是放大了。
杨柳慢慢下楼,走到下一个拐角便听到杨林打开门,试探地问:“枝枝?”
杨柳听到他的声音,灵魂都在颤抖,她仰头借着楼梯的缝隙看他门口的灯光,张春梅的声音传过来,问他:“孩子不是去留学了吗?现在回来还早呢。”
杨林感觉到了她。似乎是亲人之间的默契,他隐约感到她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