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田二河笑了笑,对白晨、蒋白棉道:
“你们是不是以为,我们靠着那些武器,终于杀出了重围?
“并没有。我们几个,包括年长的叔叔阿姨,都不会用枪,枪声反而吸引来了更多的‘无心者’。
“那个时候,我以为撑不下去了,都哭了。
“还好,还好,那几位叔叔阿姨求生欲很强,也没有抛弃我,一路转移,到了停车场。
“那里有辆越野车,开着门,插着钥匙,可主人却不见了,我想,他应该是变成了‘无心者’,没有理智地游荡去了别的地方。
“靠着这辆越野车,我们撞飞了几个‘无心者’,冲到了大街上。
“那片区域的‘无心者’不算多,我们抓住机会,一路冲出了市区。等到了郊外,就安全很多了。”
田二河叹了口气:
“从水围镇出发前,我还想着能回到家里,看一看我爸我妈在不在,结果,总之,我再也没见到过他们。”
感慨之后,田二河看了眼逐渐蒸腾出热气的铁锅,继续说道:
“我们不得不原路返回,途中有搜集一些食物和衣服。
“然后,放弃了越野车,带着搜集的东西,翻过断掉的路,找回了从镇里开出来的两辆车。
“就这样,我们又回到了水围镇。
“因为本身就处在冬天,救援又迟迟不来,我们大家一合计,决定不再考虑后续地震的问题,开始征用镇上还算完好的建筑。人总不能硬撑着冻死自己,对吧?
“感谢有过年这个节日,家家户户都备得有年货,几个超市里的东西也很多,我们整个冬天都没怎么担心食物。
“不过,有叔叔和阿姨提出,就这样发放食物不是太好,容易养成惰性,且白白耽误宝贵的时间。他们提议用劳动来换食物。
“大部分人都同意了。春天真正来临前,我们将这里的几栋楼隔成了许许多多的小房间,修葺了围墙,维护了镇外田地的水渠,弄好了自来水厂在这边的水塔,熟练了枪械的使用……
“后来证明,这些事情都非常重要,不管是应对饥荒,还是防御流窜过来的野兽、强盗和‘无心者’,它们都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田二河的眼神又有些发散,似乎又回到了那个集体劳动的年节。
他的声音不自觉变低了少许:
“等到天气回暖,倒春寒结束,我们终于确定了一件事情:
“救援永远不会来了……”
田二河抬起脑袋,扯出些许笑容道:
“我们后面的经历,你们应该能猜得到。
“不外乎就是借着‘无心者’在冬天大量死去的机会,开始探索周围几个城市的废墟,从中搜集食物、衣服、枪支、弹药、电池和燃油等物资,同时,组织生产,尝试狩猎,派人去远方看有没有幸存的城市。
“怎么样?还要听吗?”
蒋白棉小幅度点头:
“想听!”
说完,她露出灿烂的笑容:
“你可以边吃边讲,我们边吃边听。”
锅里的红烧牛肉快热好了。
这时,商见曜摸了摸肚子:
“我先去个厕所。”
“我也去。”龙悦红跟着站起。
“好,等你们回来。”蒋白棉分外理解这两位初到地表的组员。
她第一次离开公司,进入黑沼荒野时,也是对就地解决有抗拒之情,不到实在憋不住,都不愿意钻小树林、躲灌木后。
其中,小号还好,时间较短,环境的影响不是那么大,羞耻心也不会那么强,大号就真的需要鼓起勇气了。
这次出门以来,据她观察,商见曜和龙悦红都还没有解过大号。
商见曜和龙悦红依循着田二河的指导,穿过各种建筑杂乱密布的区域,走向了与侧面围墙平行的那个公共厕所。
这个过程中,他们闻到了各种各样的味道,这些味道混杂在一起,让人无从分辨具体是什么,只知道非常不好闻,必须强行忍住,否则必然干呕。
商见曜还看到有几家人聚在一起,共用一个炉子做饭,以节省木炭,看到有人顾不得脱掉满是泥点的衣物,就那样蹲在门口,呼啦喝着薄薄的、颜色不够白的粥,看到有生病的人躺在房门半开的建筑物内,痛苦呻吟着拿过痰盂,看到有母亲抱着肯定不满1岁的婴儿,因来不及回到家中,只能让孩子就地小便,看到很多十岁以下的小孩,忙碌着帮父母生火做饭,擦拭衣物……
走着走着,在一道道警惕、防备、好奇的目光中,商见曜和龙悦红抵达了公共厕所。
他们的左手边画着穿裙子的女人,右手边是简笔的男性。
刚拐入右边,商见曜和龙悦红的目光就一阵发直。
这公共厕所和他们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和“盘古生物”内部的公共厕所相比,简陋得不像样子。
靠前墙是一道长长的小便槽,靠后墙是同样长,但似乎更宽的大便槽。
它们靠着与女厕交接处的装置定时冲水,中间没有任何格挡,一冲就能冲完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