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夏那会儿年少气盛,跟郁行一一样不服输,两个人利用空余时间学习钻研摸索,最后终于将这台机器修理好了。两人也因此结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
远夏没想到,依然会是这台机器将他和郁行一联系了起来。
远夏打量着这台机床,努力从记忆中回想当时修理的点点滴滴,不过他没有立即参与到修理中去,只是在一旁观摩。
屈俊清将机床上的液压泵取下来,对远夏说:“远夏,拿纸和笔过来,将这个液压泵的结构图画下来。”
远夏赶紧说:“好的,老师。”他摘下手套,从书包里拿出笔、工具和本子,开始测绘。
屈俊清知道学生的本事,让他绘图,说明对他的能力足够认可。
郁行一听见师生二人的对话,忍不住回头来看屈俊清的学生,那个男生正低着头测量液压泵,看不清他的脸。
只能看得见他一头略长的浓密头发,修长的脖子,以及薄薄的有点红的耳朵,看得出来很瘦。
郁行一将组装好的零部件又拆下来,对照着卖家提供的图纸研究机器的各个部件。
这图纸十分粗糙,而且很新,明显是临时赶制出来的,而不是原始配套图,因为上面并没有将机器所有的零部件列在上头。
他现在倍感压力,机械厂因为负债严重,被迫上马新产品。新产品需要配套更为精密的轴承,所以厂里拨巨款从日本购买了这台铣床。
说好是全自动数控机床,结果带回来的却是一台半自动电磁阀系统的机床,这倒还算了,关键是这半自动的机床也没法用,等于几十万块钱打了水漂,那可都是从银行贷款出来的。
郁行一非常愤慨,偏生厂长还将这台铣床交给了自己,务必要修好,说他是国家培养出来的大学生,关键时刻就该挑大梁。
无能的采购犯下的错,居然要让他这个技术工来背锅!
郁行一无奈苦笑,他十六岁出来参加工作,因为工作表现突出,被推荐上了工农兵大学。
他是66年之后上的中学,整个中学生涯都是在各种运动中度过的,人心浮动,老师无心教学,学生无心向学,所学知识十分有限。
得亏他自己比较上进,喜欢钻研,所以在修理技术上表现优异,在全省技工比赛中拿到了名次,有幸申请到了工农兵大学名额。
上大学时,他深知自己的文化知识水平跟真正的大学生差距非常远,异常珍惜上大学的机会,除了吃饭睡觉,几乎所有的时间都拿来学习了,争分夺秒,像海绵吸水一样学习。
然而他也知道,尽管顺利毕业了,仅有三年时间,哪怕进步巨大,他所学的离他所需的还差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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