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景姮第一次看见殷离,僻静的院落里青竹发了新叶,引水而过的吊楼十分平常,唯有那凭栏而坐吹着陶埙的少年,让整个院落变的有些不同。
这一年殷离十三岁了,洗旧的深衣、破损的陶埙、以及那张从不会笑的脸,都让他变得自卑而拘谨。
他却不是第一次见景姮,能记事后他常常走出这个院子,像游魂一样躲在暗处,他见过她很多很多次,都似今日这般,让他不敢靠近。
“你叫殷离?”景姮甜甜问着,甚至还好奇的走进了院子,近距离去打量这个救命恩人,奈何他一直低着头,这让她极是苦恼,她知道他,元光二年时父亲从外面抱回的孩子,不知来历不知名姓也从不显于人前。
殷离不说话,依旧看着脚下的杂草,忽而视线中多出了一人,比他矮了太多的小景姮正仰着头看他,鹿儿似的眼眸水亮,她一笑,他便紧张的握紧了手。
“啊,你把陶埙捏碎了!”
那日后,景姮便常来找他,昔日僻静无声的院子里渐渐变的有了人气,她喜欢听他吹埙,为偿那个被捏碎的陶埙,总是爱送他更珍贵的埙来。
“原来是这样做的呀。”
夏秋交替时,殷离便带着景姮再竹林中烧制陶埙,她对新鲜事物总是好奇的没完没了,他做大的,她做小的,直到弄的满身是泥,才得了一个形状甚怪的埙,让她惊奇不已。
“送给你,不许嫌弃!”
她将小陶埙塞到了他的怀里,嘟囔着嘴儿做出了最凶的样子。
甚少说话从来冷僵着脸的殷离再抬起头时,终于露出了笑来。
那个小小的陶埙被他握在手中,紧紧的,只想珍藏一生……可惜第二日,陶埙便被刘烈毫不留情的砸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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