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寒山看着他的眼睛:“你害羞了吗?”
“没有。”
“那看来我对分辨人的表情的技能掌握得还不好。”顾寒山一本正经道。
向衡心虚地也没法辩认顾寒山是真心这样认为,还是在吐槽他的虚伪。
好在顾寒山转了话题,她问:“你之前并没有对我太有信心,是吗?所以你让罗警官带电枪。”
“只是两手准备。如果你做不到,我得帮帮你。我们约定好的。”
“那为什么不是你自己带电枪来?”顾寒山道:“如果有警察开枪打我,我宁愿那个人是你。”
“顾寒山。”向衡唤她,“你说这些,会让我难过。”
“为什么呢?你说要阻止我,然后你做到了。我们约定好的,也算彼此信守了承诺,是好事。”
向衡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讲清这种情感,最后他只得道:“有时候好事也会让人难过。”
顾寒山想了想:“就像简语死了,我爸爸也不能回来一样吗?”
“对,差不多。”
“就像如果我杀了简语,就不能回来见你一样吗?”
向衡想像了一下那结果,顿时有些后怕,他忍不住转身将顾寒山抱进怀里,声音变得低沉:“对,就像那样一样。你杀了他,我在这里空等,我买的花,没人欣赏。”
过了好一会,顾寒山才答:“嗯,那我就懂了。”她安抚地拍了拍向衡的背,“你不要学贺燕一样变成爱哭包啊,那样我很有压力。”
向衡顿时抱不住了,把她放开。指着自己的眼睛给她看:“我没哭,不可能哭。”
“那就好。”顾寒山捧着他的脸认真看,“不过没关系,你比贺燕好看。”
向衡:“……”贺燕听到这话真得哭给她看。
而且不要捧男人的脸好吗?尤其是一个那么喜欢你,但是又挺害怕陷入感情的男人的脸,不要捧。
可惜这话向衡没敢说出来。
而顾寒山也很快放开他的脸,改捧着自己的脸,撑在曲起的膝上看花。“我很开心你送我花。”
向衡也开心,能让她高兴,他丢再大的脸也值了。
“我回来的路上还在想,如果我回来后见到你一对比,觉得还是杀简语更开心怎么办?”
“怎么办?”向衡想知道她的想法。
“不怎么办。因为见到你比较开心。”顾寒山弯了弯嘴角。
向衡领教过顾寒山的情话,原以为听多会麻木,免疫了。但现在听到这句,却觉得心会融化。
“我今天,偷了护士一支笔。我已经想好怎么动手,我确定我可以成功。”
向衡握紧了顾寒山的手。
“简语说我不使用暴力伤害别人是因为我有良知。”
“他说得对。”
顾寒山摇头:“不对。他想保护自己。我分不清他真心还是对我打心理战。他之前看到托盘上的剪刀,很警觉地马上让护士拿走。他一直知道,我有这样的心思,我比普通人更容易犯罪。”
“但你能控制自己。顾寒山。”向衡看着顾寒山的眼睛,“自制力就是良知,你有的。”
“我真的没有。”顾寒山道:“我这样的脑结构让我不会愧疚,我杀掉他,真的不会愧疚。”
“脑结构和基因情况对某些情况的产生不是绝对的。顾寒山,你很清楚。你反复强调自己没有良知,不会愧疚,就是因为你会,所以你否认,你想逃避做这些事可能给你带来的压力。”
顾寒山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向衡道:“我说过,我也学过心理学。我懂的,顾寒山。我懂你。你看,到现在为止,我对你的判断都没有出过错,是吗?”
“是。”
“所以你应该相信我。”
顾寒山认真看着他的表情:“所以你会一直帮助我,是吗?”
“是的,顾寒山。我会一直帮助你。”
顾寒山抱着膝,过了一会道:“我确实,有些变化了,向警官。”
“是什么?”
顾寒山不答反问:“向警官,你有什么害怕的事情吗?”
“你有?”向衡有些惊讶,“你不是缺乏恐惧感受?”
“我害怕活着。这对普通人来说是简单又习以为常的事,对我来说,太痛苦了。”
向衡皱了眉头:“那我也有。”
“是什么?”
“感情和家庭责任,比如谈恋爱、结婚。这对普通人来说是简单又习以为常的事,对我来说,太难了。这世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我太爱警察这份工作,但是做警察,是要牺牲家人的快乐和幸福的。我凭什么,让别人痛苦?”
顾寒山看着他,轻声道:“我竟然,能理解你。恋爱和结婚的目的,不是因为想得到幸福吗?如果不能,为什么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