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了,枫动,娟舞,影翩跹。
绿衣打扮的少年眼尾细长,深棕眼眸因哭过而显出几分水汽,哀怨悱恻的模样倒衬得对面冷脸的黑衣少年有些不解风情了。
小姐哭,哭硬他下头,冼莲哭,哭硬他拳头,薛骁忍下揍人冲动,默默避开脸,
“留着自己哭吧。”眼角余光若白纸黑字写下,便是句话。
“姐姐不在,哭给谁看。”冼莲自若收回手帕,似乎看懂了他的神情,抹抹半干的泪痕,自顾自继续道,“我们这些人里,薛小哥哥与我是最像的。”
薛骁挪回视线,眉心微蹙。
“有新人进四公主房里,你们什么感觉?”
“人多热闹啊,挺好的。”阿五正蹲在地上用树枝拨弄泥土,刨到颗小菌子,眼冒金光。
阿七歪过脑袋,蒙眼黑布叫人猜不透他的心思,“吃饭的人多了。”
“你瞧……”冼莲扭头。
“叶府不会有第二个面首。”薛骁淡淡截断他的话。
“叶小姐会定亲,与我家姐姐一样。”冼莲漫不经心笑着,“不要习惯和人朝夕相对的温馨日子,忘了身份,面首终究是面首。”
一句话,将在场四人全括了进去。
话语一落,薛骁的眸色冷下,他不曾忘过身份,可对方的话仍如醍醐灌顶。
眼底有久违的杀意,少年阖眼调整呼吸,睁开眼时,恢复了波澜不惊,“不会。”
“薛小哥哥是说璃儿小姐不会有定亲的一天吗,真不吉利呀……”冼莲话头一转,“贺将军和叶相爷不日就该到京都了,他们会容忍女儿身边有一个赌咒妻主的小面首么?”
叶府近来门庭若市,拜帖堆积成山,薛骁看在眼里,小姐及笄,已到可以定亲的年岁,因母戎守漠北适才耽搁。
如今四方平定,班师回朝,威名赫赫之下,对叶璃倾慕的男子有增无减,自己先前所做仿佛成了出不足轻重的玩闹戏。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无形荆棘接踵而至。
前路多舛,可但凡有万分之一的机会能与叶璃日夜厮守,薛骁都不会放弃,付出任何,都是值得。
“又或者……”眼见着少年郎目光由冷化暖,坚毅起来,冼莲眯眼挑衅,“大燕从未有过面首迎娶妻主,薛小哥哥敢开了先河么?”
对旁人,薛骁神情总是淡淡的,他微挑眉峰,“迟来的激将?”
“好心没好报。”火烧回身上,冼莲嘤咛。
“走了走了,回去吧。”阿五把带泥土菌子用布包着揣好,低头瞧瞧自己价值不菲的鹤羽白衣,趁机在断肠孤客的绿衣上抹抹干净指头,“再耽搁下去,薛小哥哥要打你了。”
四人来时一串,走时一串。
绿衣的叽叽喳喳领头,白衣的时不时停下,刨几颗菌子,剩下俩黑的,开始以嘴论武,说招拆招。
走到一半,不想竟遇到个“熟人”,孙县主府的赘婿,李平。
要说这李平,是心比天高,运比草贱,不知是不是喝了绝精汤,心里有障碍,和孙县主在床事上多有隔阂,常常没几下呢,就交代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