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屋子,乃至这个人,或许都是正反置换,阴阳颠倒。
饮花望着回到她手中的黑隐虫,又暗暗看了几眼正在他脖颈间盘桓的赤隐虫,只是片刻心下便已换了许多念头。
她忽而坐回原先的位置,道:“那事似乎也并不是很紧急了,雨还大,再借贵地避一避雨罢。”
青年大喜过望,直说:“好啊,好啊。”
寂行也回到她身侧来,他不知她要做什么,只是记着她说的不要动这里的饭菜。
青年一点没有发觉什么不对,一扫先前不愉快的气氛,甚至想要贴心地为他们布菜。
“我们自己来,”饮花将他拦下,恍然大悟似的问,“不过倒忘了问尊姓大名。”
“鄙姓沉,沉洵。”
“你认识我们?”
他面上稍有薄红,显出难得的气色:“那是自然的,二位早早名声大噪,我们全家还去清觉寺听过寂行师父讲经呢,那时小佛主也在的。”
他说着不好意思地笑笑:“不过清觉寺是大寺,香客繁多,二位不记得我再正常不过了……”
如他所说,去寺里的人多了,饮花自然不能都认得,却听寂行忽而开口:“是于去岁十月十五去的?”
沉洵诧异道:“正是,师父竟记得!”
饮花也格外惊异:“你记性未免太好。”
她只知寂行读书一贯过目不忘,却还会读上好些遍,并不知道他识人的本领也如此好。
寂行眉眼柔和:“那日施主待法会散去单独来询问过我,要诵读何经书能为令尊令堂保养身体,便记得了。”
沉洵隐有愁容,看起来有些纠结地说道:“不瞒二位说,我执意留客在此,正是还有一事相询。”
饮花:“你说。”
他神色悲戚:“二位不知,如今我家中虽人丁零落,但两月前也还算美满,除我之外,父母妻儿叁代同堂。”
饮花皱眉:“那是发生了什么?”
“父亲是修缮屋顶时摔下,伤了根骨,不久便撒手人寰,母亲虽郁郁寡欢,但身子骨一向还算健朗,后来不过半月,便在田间劳作时忽然倒地不醒,竟如此没了气息……”沉洵回忆起这些事,唇色又恢复先前的苍白,“我原本以为母亲只是因父亲之事郁结于心才至如此,直到后来拙荆亦出了事……”
寂行问:“何事?”
“她去集市上售卖新绣好的纹样,亦是突如其来便晕倒过去,还是被相熟的人送了回来,请大夫来看,却说无力回天,没两日便也去了。”
至于他的女儿,年纪还小,不过五岁,之后却在河畔不慎失足,于是也这样一走了之。
沉洵将平生最悲之事摊开在他们面前,短短时日,满目疮痍。
寂行听完,沉默半晌,劝慰道:“施主节哀。”
良久饮花才开口:“你呢,那你是怎么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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