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了好几个时辰,饮花着实没有再爬上山的力气。
恰好小半个月没回山下家中看过,饮花决意要回去一趟,在岔路口同寂行作别。
寂行沉吟片刻,说:“好。”
饮花就此与他分道扬镳,走着走着停下来,转身问:“你跟着我做什么?”
“顺路。”
饮花皱眉:“从这儿去清觉寺的路我闭着眼睛都能走出来,这条路顺吗?”
寂行坦然道:“顺。”
饮花狐疑地转回去,心想难道还有我不知道的近道?
丑时末,除了虫鸣鸟叫哪还有其他动静,姚家几间屋子黑洞洞的,唯有屋顶和院里被月亮照得亮堂堂。
饮花站在屋门口道:“那我先进去了。”
“嗯。”
“你走吧,傻站着做什么,可别指望我把你送上山。”
寂行无奈地轻牵了下嘴角:“进去吧。”
“噢。”Ⓣìαnмéìχs.ℂоℳ(tianixs.co
寂行手里头还留有一盏灯,小簇火苗在纸糊起的围城里安稳亮着,是他在她睡着的时候借陈水生家的火折子重新点起来的。
她手上也有一盏。
然而寂行还是不由地抬起手,烛光能照见的地界跟着往前挪了一小步。
这微弱的光亮,不能说是雪中送炭,可以说是毫无用处。
寂行没顾得上有用没用,站成姚家门口一棵人形松。
“那个……”饮花忽然回过头来,欲言又止。
寂行问:“可是落了什么?”
“不是,”饮花摇头,说,“我是要问,你今夜要不要在这里留宿?”
寂行一愣,又听饮花指着旁边一间屋子忙说:“有间厢房,不嫌弃的话可以住,嫌弃的话自己走回去吧。”
饮花客气一番,却见寂行已经抬腿跨过那道门槛,有礼有节道:“多谢。”
饮花:“……”
假意推辞的步骤都没有吗?
约莫是回来没跟谁打过招呼的缘故,竟没有人来闹醒她,饮花睡了个好觉,醒来后对着床顶上的佛莲好好发了会儿呆才起身。
长时间没回来,屋里什么也没有,漱口洗面要去院子里。
房门一开就能听见外头似乎有点声响,饮花接着走出去,被眼前的景象惊得不敢说话。
只见寂行正站在院中说着什么,而她母亲和弟弟则都坐在矮凳上仰头听着,时不时点头应和。
……这是什么?
在讲经布道吗?
饮花脑内千万个疑问,没注意到交谈声已经停下。
“醒了?”站在中心那人望过来。
饮花一个激灵。
另外两道视线不约而同投过来,姚淙蹭地一下站起来,满面喜色喊:“姐姐!”
林采容比不过年轻人的活络,撑着膝盖站起身,朝饮花道:“起来啦,寂行师父都起一个多时辰了。”
饮花给寂行扔过去一个眼刀,这才开口道:“他要做早课,我又不用。”
“这孩子,”林采容不含责备意味地嗔怪了声,对寂行说,“师父见谅啊。”
“无妨。”
饮花凉凉看寂行一眼,随口问道:“娘,我的皂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