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她没有回复，他也没再打扰。
但疑虑只要生了一丝丝的苗头，紧接着就会一发不可收拾地萦绕在脑海中。
车速很快，飞速穿过繁华的街道，驶入了纽约最有名的富人区。
一路扎眼至极的法拉利终于进入了自己归属的地方。
豪车扎堆，随意地到处停着，像是不在意，也像是在不经意的炫耀。
“你不是说要去吃饭？”肖涵看着车库的门缓缓打开，忍不住问道。
池野偏过头来，眨了眨眼：“是来吃饭啊，姐姐。”
肖涵没想到时隔近五年，会再次吃到池野亲手做的菜。
只是这一次不是在幽暗的后厨，不是偷偷摸摸用餐厅剩下的食材，而是在偌大的豪宅中，看着他优雅地半卷着衣袖，熟练自然地为她做出一道道她喜欢的菜。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些？”她坐在餐桌前，实在觉得每道菜都刚好合她口味这种事，不可能是巧合。
池野倒了两杯红酒。
“我看了你出道以来所有的采访。”一杯红酒放到了她手边。
池野举杯，一双干净的眸子看着她：“姐姐，这五年来，我每天都在想着你。”
要不是这双眼睛，肖涵根本不会把眼前这张混血的脸，还有举手投足间的贵气跟五年前那个温顺乖巧，却也有些寒酸的男孩联想在一起。
那时候她就是被他的眼神所吸引，他的眼睛永远那么真诚那么纯粹，纯粹到只要是他说的，她就自然而然地相信。
时隔五年，那双眼睛和那干净的眼神又重新出现在了眼前，一如以前地那般令人心动。
只是……
不知为何，她却隐隐从他眼中感受到了掠夺与欲望。
肖涵不自然地避开他的目光，举杯象征性地跟他碰了碰：“看见你过得好，我就放心了。”
她只喝了一口，但对面的男人却一饮而尽。
两人面对面坐着，气氛安静得没有半分重逢后的喜悦。
面对肖涵的冷淡，池野丝毫不在意，只微微将菜往她面前挪了下：“尝尝看。”
肖涵点了点头，尝了一口面前的菜，意料当中的好吃，她放下筷子：“手艺没变。”
然后她看着池野说：“人却变了很多。”
池野笑了笑，“是啊，变了很多。姐姐，是因为我变了，所以你不喜欢了吗？”
肖涵摇了摇头：“人总会长大的，我只是没想到……我们会再见面。也没想到你会变得我差点没有认出来。”
房子太大人太少，整个房子里都回荡着池野淡淡的声音。
“我也不想变啊，姐姐。可我也得活下来，我还想再见到你。”
肖涵倏地对上他的视线：“你，你的脸，难道不是因为出道才动的？”
原来的池野是好看的，但只是在国内的好看。
想要在欧美市场混，那张脸是不行的，所以她下意识以为……
“姐姐，我……是因为毁容才动的脸。如果可以，我也想用原来的样子来见你。”
“什么？”
“我刚来美国的时候要打工赚钱，总是被打，有一次……那个白人他不仅打我，还要……我用酒瓶子砸了他，他推了我，我的脸撞在了碎瓶子上……”
肖涵下意识皱眉，即便没有亲眼见到，她也能想象那该有多疼。
“你当初不告而别，是拿了我哥的钱吧……既然有钱，怎么还要去打工？”
池野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红酒杯。
“磊哥……只给了我妈治病的钱，其他的……都要靠我自己。”
“那你毁容后……”
摩挲着酒杯的手指不自觉地一顿，他回答：“那时候，我大哥来了。”
池慕凡。
肖涵当即明白：“你回到池家了是吗？”
“嗯。”
她松了口气，原本的愧疚消失了一些。
她猜到肖磊应该是用给池妈妈治病的条件换池野离开。
虽然不会食言，但他也从来不发什么善心，绝对不会可怜池野无依无靠，就多施舍半毛钱。
所以池野最初在美国的那些日子，一定非常艰难。
好在，好在还是回到了池家。
“姐姐，你还怪我吗？”
肖涵一愣，没有说话。
“对不起。姐姐，真的对不起。”
肖涵对上那双充满歉意的眼睛，看着他低落的样子，曾经的点点滴滴一瞬间涌到眼前。
曾经他温顺地走在她旁边，掏遍了兜里所有的钱，都不要她花一分。
曾经他挡在她身前，被那群找事的小流氓打得鼻青脸肿，却死死地不退后一步。
曾经他会小心翼翼地留下好的食材，只为一天劳累后能给她做顿好吃的。
曾经的他可怜又卑微，却那般阳光干净地出现在她的世界，进入她的心里……
人生在世，总会有无可奈何走投无路的时候。
那时候的池野不过十六岁而已。
肖涵轻叹口气，望向他：“不怪你了。”
他眼中一亮：“真的？”
肖涵笑着点了点头：“如果我是你，如果还有机会救回我的妈妈，我也会那么做的。”
话音未落，肖涵明显看到池野脸上笑容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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