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奈何桥上排起长队。
徐云书见怪不怪,与当晚值班的小鬼知会一声。小鬼见了这未长开的婴儿,摇头啧了两声,“真是作孽啊。”
徐云书办完事便出了地府,遇到鬼市那管事,老头乐呵呵地问:“她想起来了吗?”
徐云书和他说了当时状况,老头若有所思摸着下巴,“应该是排异现象,她身体已经不想承认那份记忆是属于她的了。”
老头说:“我再想想有没有别的办法。”
徐云书摇头,“她不想再想起了。”
“这样啊。”老头表示理解,“看来生前太苦了,那也好。”
告别老头,徐云书心情复杂,想了想,还是转身回到地府。
那小鬼见他去而复返,问:“徐道长,还有什么事吗?”
徐云书:“请问,判官大人在吗?”
小鬼说:“在的,你往里走就是了。”
徐云书道了谢,去找判官,恭恭敬敬说明来事。
他是这老熟人,鬼官早当他是编外人员,听到他的请求,非常好说话地在生死器上输入使用权限的密码。
地府原先用的是生死簿,随时代发展,便优化成了一台机器。
按着姓名、年月日等详细信息搜索,就能知道人或鬼生前生后具体发生的所有事情。
徐云书拼写“陈佳懿”三字,加上死亡日期,一下跳转出阿星的生平经历。
他快速浏览。
越看,心越疼。
她的生父有暴力倾向,差点将她卖了;初恋男友强上她,只顾自己感受;又一任男友,骗走了她的钱;因为漂亮,被上司骚扰;最后一任,谈得最长久,却在结婚前出轨。
她一生都在追寻爱的路上,可她一辈子遇到的亲近的异性都在伤害她,她伤心欲绝,发誓再也不相信任何男人。
她画上美美的妆,穿漂亮的裙,打算未来当个游戏人间的坏女人。
可造化弄人,在她终于醒悟,懂得抽身后,却在酒吧喝酒时意外猝死了。
戏剧一般,她的人生就这么画上了可悲又可笑的句号。
徐云书删了搜索记录,又一次道谢。
出了黑云沉沉的鬼府,徐云书按照那段文字最后的地址,找到了阿星的墓地。
一片公墓园内,千百块石碑排排伫立,阴风冷冷吹拂。
刚下过雪,每一块碑上覆了层白色,落了水迹。
徐云书缓步走近。
青石墓碑上嵌着笑容明媚的她,他借着月光看清,静立了很久。
雪又开始下,漫天纷飞,如絮如羽。
徐云书轻声开口,告诉碑上的陈佳懿:
“以后,她只做阿星了。”
说完,悄声离开。
他没有兴趣造访她任何一任男友,他们过得好坏与否都再与她和他无关。
徐云书乘着月色回去,急切地想见她。
他先前担心她有念念不忘的人,可现在,他情愿她上辈子能与人白头终老,那样起码过得开心一点。
这个傻乎乎的女鬼,总把爱意寄托在别人身上,却一点也不知道爱自己,真是个笨蛋。
徐云书用最快速度原路返还,回魂一瞬,阿星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盯着他,搂紧了他脖子。
“你去哪了……”
她又有要哭的趋势,徐云书赶紧摸摸抱抱她,哄鬼的动作愈渐熟练。
徐云书吻了吻她的发,说:“去了你的墓地,和她告个别。”
“哦。”阿星不太在意,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他胸口,嘀咕道,“还以为你偷跑掉了。”
“怎么会。”
阿星没有深问,迷迷糊糊地又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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