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动作行云流水,优雅娴熟,仿佛他已经做过无数次。
颜太太笑眯了眼睛:“看见你们,就让我想起了当年我和颜采她爸爸,唉,岁月真是一去不饶人啊。”
颜采望着眼前白花花的蟹肉,又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乔宇川,他似乎对刚才亲昵的行为很不经意,依旧表情认真地在听颜太太说话。
她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
乔宇川吃痛,皱起眉头,小声道:“踢我做什么?”
颜采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将他脑袋拉下来,两人脸贴着脸,她道:“你别太得意忘形了,找个机会把我妈打发走了才是正经。”
乔宇川想了想,点点头,两人又火速分开。
颜太太的脸上已经笑出了一朵花:“颜采,你打算什么时候带小乔回家正式拜访我们二老呀。”
“这个,也太快了吧,我们,我们才交往没多久。”颜采感觉到自己手心开始出汗,她本能地想往身上擦,忽然又想到身上这条小山羊皮裤的价格,顿时转了个方向,五指摊开在乔宇川背上蹭了蹭。
乔宇川背肌一下子绷得死紧。
“你也知道,我跟你爸爸到了这个年纪,也不图别的什么了,还不就希望女儿能有个好归宿。”颜太太轻叹一口气:“你这个女儿就一直没让我们省心过,之前认识的那些男人,算了,我也不往之前看了,想起来就闹心。”她摆摆手:“总而言之呢,如果你们真是互相喜欢,那我和你爸爸也不会说什么,谁家的父母不想自己的女儿好啊,只要未来的女婿品行端正,懂上进,其他的问题,我们看得开。”
饭吃到这里,话题也趋于沉重,颜太太似乎知道再说下去难免坏了兴致,又转开了话题,不过气氛也再没活络起来,吃完饭看着时间不早,也要走了。颜采求之不得,对于家里这位太后的念叨她一直秉承敬而远之的做法,主动承担晚饭的善后工作,至于送老人家下楼这个重任,自然要落在乔宇川肩膀上。
两人乘着电梯下楼,乔宇川要帮颜太太拦车,却被她拉住。
“小乔,有件事我想跟你谈谈。”
乔宇川不明所以,只道:“您放心阿姨,签名的事情包在我身上。”
“我指的不是那个,几十岁的人了,倒真没有为了个明星签名而这么歇斯底里。”颜太太盯着乔宇川的眼睛看了一会,才说:“我还是想跟你谈谈有关我女儿的事。”
22、成名曲线(2)。。。
颜采将碗碟收拾干净,堆进洗碗机,自己洗了个澡,换了身宽松的衣服,又看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电视,乔宇川才从楼下上来,用一种不太好的表情,然后他匆匆洗漱,一句话也没说,直接进了房间。
颜采唯恐颜太太又说了什么不堪入耳的话,想找乔宇川问问情况,她犹豫了一会,起身过去准备敲门,刚抬起手,房门却自己打开了。
乔宇川垂下头来看他,片刻之后,他侧开身子:“你进来吧。”
颜采尴尬地将手放下,走到房间里唯一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梦露蹲在不远处的灯罩上,乌黑光亮的大眼睛扫了她一眼,又打了个哈欠,重新将身子团成一团。
“乔宇川,关于我妈的事……”
“听听我的新歌怎么样。”
乔宇川抱着吉他坐在床沿试音调弦,对颜采的话豪不在意。
颜采眉头微皱:“新歌?”
“我的第一首个人单曲马上就要开始制作了。”他微笑:“要成为一个真正的歌手,总得有独当一面的时候。”
“很好啊。”颜采道:“你自己写的吗?”
“刚才完成的。”他看了颜采一眼:“本来想从以前写的歌里挑出最满意的一首,不过刚才在楼下突然来了灵感,写完以后我觉得,就是它了。”
“你呆在楼下那么久原来是在写歌?”颜采顿时哭笑不得。
乔宇川只是笑笑,拨弦开始清唱。
“星期二天气晴/窗外的街道依旧喧闹/面包店老板擦干净橱窗/杂货小贩推着车唱着歌/卖花的女孩在街角跳舞/我在练了一天的琴/洗干净所有的盘子/夜幕降临万家灯火/手机里没有你的讯息/留声机里音符交错/有没有一段旋律/能带我到天长地久/……”
颜采是第一次听到一首这么长的歌,不知为何,这让她想起了那首学生时代背诵的那首《孔雀东南飞》,已经从歌上升到了说书的层面,而且都是一个纠结的爱情故事。
这首歌的名字叫做《天长地久》,乔宇川亲口所说,歌词情境描绘的是一对恋人在分手后的第一天,男孩的悲伤与不舍,以及对天长地久爱情的奢望。
“你确定他们会用这首歌?”颜采并不是想打击乔宇川的积极性,不过在当今市场的需求方面,她自问还是比乔宇川要了解:“现在最吃香的是舞曲之类的节奏曲风,舒缓情歌已经不受欢迎很久了。”
“当初寰宇跟我签约的时候,可是允诺过要给我宽松的创作环境。”乔宇川露出微笑:“我会再将它完善一下,但是我相信,任何人只要用心聆听,是不会不喜欢这首歌的。”
“那ok,希望你能成功说服诸葛亮亮,虽然我个人是不觉得他会用你第一首打市场的个人单曲来冒险。”颜采看了一眼时间:“时间不早了,你休息吧。”说完她径直朝外走,乔宇川一直看着她,直到她退出房间,关上门。
“事情就是这样,那个臭丫头以为自己悄悄把孩子流了我们不知道,偏偏我已经掌握消息很久了,只是这些年一直假装不知道而已。我女儿其实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坚强,我希望,真的希望,如果你是真心喜欢她的话,请好好待她。”颜太太临走之前的一番话依旧在他脑子里打着转,他抱着后脑躺□,盯着天花板半圆形的灯罩,嘴唇微动,不自觉将自己的回答又重复了一遍:“您放心,我会一辈子陪在她身边的。”
至于颜采,则望着眼前紧紧关闭的房门,凌乱得好半天都没回神。
她怎么什么事情都还没来得及问就这么傻乎乎的出来了?
唱片圈有一则被广大歌手默认的三专诅咒理论,全称为“第三张专辑的诅咒”,经过多年的经验累积,许多人发现任何歌手的成与败会很明显地反映在第三张专辑的成绩上。一个歌手,就算之前一二张专辑的销量再好,成绩再突出,一旦他的第三张专辑反响平淡,那么估计他的演艺生涯就要这么一直平淡下去了,并且永无出头之日。
对于这个三专诅咒,知名制作人诸葛亮亮却持有不同的见解,在他看来,所谓三张专辑见成败,不过是唱片公司为了雪藏某个不服管理歌手的借口,在专辑的制作方面大放水,质量上不去成绩自然惨淡。究其原因还是一个歌手如果前两张专辑走红,大多会恃宠生娇,以歌迷反制唱片公司,各公司的老板又不是傻子,等着成名的新星一抓一大把,捧谁都赚钱,对于只出过两张专辑的歌手,换人不过头点地那么简单。
所以比起很多歌手去重视号称逆转命运的第三张专辑,诸葛亮亮更为看重第一支单曲,那毕竟是一个歌手打入这个平台的第一张脸,脸放好了,后面再持续发力,稳扎稳打,才是最靠谱的成名方法。
乔宇川还没有正式的个人单曲就如此走红,除了他本身条件够优秀外,大部分还是人为,例如在颜采的力荐下拍摄巧克力广告,再例如经由诸葛亮亮的赏识与天王顾琛合作。踩在巨人的肩膀上让他很轻易便累积了庞大的人气,当然也招来了不少非议,很多人都认为乔宇川走红是沾了顾琛的光,他的名气名不副实。
诸葛亮亮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自己的歌手被别人说“名不副实”,因此他比任何人都要重视乔宇川的第一首个人单曲,无论如何也要将“名不副实”变为“实至名归”。
也正是基于这个原则,《天长地久》遭到一通狠批。
“这事情就像拍电影,导演想要拍摄一部史诗级大片,偏偏编剧交给他一个文艺故事片的剧本,如果你是导演,你会怎么想。”
“如果我是导演,我会想怎么样才能把一个文艺故事片拍出史诗级大片的感觉。”
“得了吧,如果你是导演,我打包票你一定只会拍那种稳赚不赔的恶俗商业片,无论如何,只要钞票进到口袋里就好。”
“看来你很了解我啊,没错,我可不是艺术家,而是正统的生意人。”
颜采和蒋英崎说到这里,不禁相视而笑。
他们在一个新锐电影导演的个人派对上再次相遇,这次倒是颜采先发现的他,他们像老朋友一样熟络地聊天,三两句之后便聊到了乔宇川身上,颜采当然没有忘记诸葛亮亮将那首《天长地久》批斗得体无完肤的事情。
蒋英崎端着酒杯说:“我希望这没有打击到乔宇川的积极性,他给我的印象是个很求上进的艺人。”
“他的上进也只在自己认为对的路上,现在正为了那首歌跟诸葛亮亮僵着呢。”颜采摆摆手。
蒋英崎的目光落在颜采手指上,那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上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很奇怪。”他说:“你怎么没戴着那枚戒指?”
颜采立刻意识到他在指那枚“蝴蝶效应”,她将五指张开,右手中指上只有一枚自己成年时颜太太送的白金素戒,道:“因为我觉得把那个戒指戴在手上是在对天底下所有的抢劫犯说,人傻钱多,速来。”
蒋英崎轻笑道:“你是故意的。”
“本来就是。”颜采隐晦地翻了一记白眼。
“这样的话,如果你想要,我不介意再送你一枚款式含蓄一点的。”他顿了顿:“可惜那种款式衬托不出你张扬性格的美感。”
“exce?”颜采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
“不同的首饰适合不同的女人。”他说:“就拿珍珠项链来说,珍珠缀项链适合年轻女孩,珍珠串项链戴在年长的女人脖子上却更能展现风采,钻戒也是一样,粉钻,黑钻,蓝钻,半克拉,一克拉,两克拉,每一款都有适合它的主人,而那枚蝴蝶效应,上面写了你颜采的名字。”
颜采盯着乔宇川的脸看了一会,这个英俊的男人满脸认真,不似在开玩笑。
她问:“你讨别的女人欢心时也会说一样的话吗?”
他反问:“我看起来就这么像个花花公子?”
颜采实诚道:“像。”
蒋英崎露出一瞬间错愕的表情,然后俯□子:“真不知道你竟然对我抱着这样的想法,不过老话,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颜小姐如果不反对的话,能不能给个机会让我自证清白?”
他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古龙水味道,像是混合着柠檬草与茶树的清香,颜采闻过许多男人的古龙水,他们大多很浓烈,或许男人们喜欢依靠那些浓烈厚重厚重又高级的味道来彰显自己的存在感,但蒋英崎这款,明显是另类。
她吸吸鼻子,绕开话题:“介意我问下你的香水牌子吗。”
蒋英崎道:“我不知道你还对男士香水感兴趣。”
颜采只是笑,她当然不能说这是帮乔宇川问的,不然在另一个男人听起来难免会多出一些其他的想法。乔宇川不用香水,身上永远都是一股淡淡的薄荷沐浴露的味道,颜采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只是如果要出席正式场合,香水是基本的礼貌。
她真是为他操心太多事了。
“,丹麦一个手工香水品牌,一瓶十欧元左右,国内无专柜,需不需要我把他们经销商的电话一并告诉你?”
“我觉得我回去后该给《第一爆料》之类的八卦杂志记者打个电话,告诉给他们蒋家大公子不光开着平价车,用的还是平价香水,我想他们的编辑一定很有兴趣在勤俭节约与家庭理财方面对你做一个深层次的专访。”颜采递出去随身携带的记事本,顺便打趣一句。
蒋英崎接过本子,流利地写下一串数字,再抬起头来时,他忽然说:“我觉得你不用等到回去再打电话了,现在回过头,他们就在你身后。”
颜采不明所以地转身,果然在派对会场的门口正有大量记者蜂拥而至,一个衣着时髦,身材高挑的女人被簇拥围在中间,正浩浩荡荡往会场内挤。
宾客们都陆陆续续发现了门口的异样,侍者已经在用对讲机呼叫保安,蒋英崎护着颜采随人流退到大厅边上。
“这下有好戏看了。”他声音沉稳中透着戏谑:“不如我们来猜猜明天的头版头条会怎么写,如何?”
颜采却盯着那个黑超遮面的高挑美女半天说不出话。
孟颖?他来这里做什么?
23、成名曲线(3)。。。
几个月前,孟颖这位新生代偶像一夜之间从娱乐圈销声匿迹引发了多方媒体猜测,说她得罪了公司老板被雪藏的有,说她闪电嫁人移居国外的也有,无论如何,记者们猜得沸沸扬扬,能探听到内幕情况的人却少得可怜。
自从给了孟颖十万块当封口费之后,颜采也多少留意了这个女人的消息,在她看来,得罪了齐正东,就算对方在最后一刻心软没有赶尽杀绝,识相的也该慢慢淡出这个圈子,安心做个平凡人。孟颖也的确许久没有在公众场合露面,只是如今她这样高调地带着一帮记者突然现身,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孟颖走到会场正中心,摘掉墨镜,对着人群大叫一声:“原野你给我出来!”
原野是这场私人派对的发起人。
颜采心里立刻窜出个念头。当初莫小妍告诉他孟颖之所以会被齐正东甩掉,是因为和一个导演在酒店里乱搞被他抓包,难道那个和孟颖乱搞的导演,就是原野?
在孟颖咆哮的方向,人群正缓缓分开,露出一个穿着西装的年轻男人。男人长相俊秀,有几分木村拓哉的味道。这人便是原野,目前一堆新晋导演中较为引人注目的一位,当然他的引人注目并不只在长相方面,从出身到作品都可圈可点。师从国际名导冯靖伦,执导的第一部影片《禁断苹果》就以黑马之姿冲入金棕榈奖获得最佳电影提名,虽然最后并未斩获大奖,但以新人之姿跻身这样的国际颁奖典礼,对影坛本身就是一大轰动。
“原野,你为什么要骗我!”孟颖完全不顾形象,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吼道:“我在拉斯维加斯等了你三个月,你当初说会来跟我结婚的,结果呢,你居然发来一封eail来说要跟我分手?”
颜采的眉毛跳了跳。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原野镇定地喝了一口杯中的酒:“我要是没记错,孟小姐你今天并不是我邀请的客人,请你出去。”
“哟,这回翻脸不认人了?当初在床上的时候不停叫着爽的可是你啊,在坐的诸位又有谁知道这位表面上翩翩君子的原大导演其实是个整天欲求不满没女人就不行的禽兽?”孟颖声音尖利地拔高了一个八度,对着原野骤然变黑的脸色,她高声道:“我知道你在怕什么,你怕齐正东,你怕他把那些照片公布出去让你名声扫地,才假意说要跟我结婚,把我骗出国,自己像没事一样继续在国内发展事业,我告诉你天底下没这么好的事情!”孟颖把手伸进提包里,拿出一个大信封,高举过头顶:“原野我这辈子是第一次碰到你这么懦弱无能的男人,既然你不敢有担当,那我们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我在这行混不下去,你也别想好过!”
她用力将那信奉撕开,大量的照片雪片一样撒在地上,周围一圈记者顿时骚动起来,冲到孟颖脚边开始抢夺那些照片。
争夺间一张照片飘到颜采脚下,她拿起来,顿时脸色微红,照片上孟颖与原野赤身裸体地交叠在一起,拍照的部位正是二人胯下私处的特写,原野那男性的巨大特征深深地进入孟颖体内,两人都面红耳赤,甚至还对着镜头微笑。
“喂,把那张照片给我!”一个满脸横肉的记者突然从斜面冲过来想抢下颜采手上的照片,颜采猝不及防被撞得身子一歪,照片被夺走的同时,脚下也踉跄一步,失去重心朝后倒去,但是她没有摔在地上,一双有力的手臂从背后托住了她。
“这些记者都疯了。”蒋英崎二话不说将颜采抱起来,迅速离开人群中心走到相对空旷的角落,才将人放下,问道:“你怎么样?”
“脚好像扭到了。”颜采动动脚腕,疼得直抽气,原本白皙的脚裸已经浅浅红了一圈。
“先从这里出去再说吧。”蒋英崎给助理打了个电话,让他把车开出来,这时一群保安从门外冲进会场,开始暴力分开乱成一团的记者,蒋英崎趁着这个间隙,再度抱着颜采三两步跑出了宴会厅。
派对举办的地方并非市区,而是城郊的一家高档会所,路边没有什么人,助理已经打开车门等在那里,二人跻身上车,颜采报出自己家的地址,脸色白得像纸。
“能忍吗。”蒋英崎看了一眼颜采浮肿的脚裸:“要不要改道去医院。”
“这个时候医院门诊都下班了吧,为了个小扭伤去挂急诊也太小题大作。”颜采坐直身子:“我没事,估计明天就好了。”
蒋英崎将信将疑,却没再多说。车子一直将颜采送到小区门口,颜采下了车,蒋英崎落下车窗看他,又问一句:“真的不用去医院吗?”
颜采直挺挺站着,笑道:“你哪只眼睛看出我要去医院了,这不一点事都没有吗,没事你先走吧,谢谢你送我回来。”
“那有空再联络。”蒋英崎回头,车窗再度升起,颜采直到见着车尾灯消失在街道转交,才表情一歪,一边抽气一边跌跌撞撞跳到不远处的石凳旁坐下。
没事?没事才有鬼了。
颜采从来没有任何一刻能像现在这么深刻地认识到,穿着高跟鞋扭到脚应该被列入十大酷刑之一,从刚才开始,她就觉得自己的脚腕痛得像要断掉一样,那种痛感仿佛是有人拿着把螺丝刀在不停敲打她脆弱的骨头,可鉴于蒋英崎在一旁看着,她不好露出太扭曲的表情以破坏形象,只得故作从容一直hold在那里,但是她敢保证,只要蒋英崎再多呆一分钟,她的表情就要穿帮。
休息了一会,她尝试想要再度站起来,动作进行到一半就不得不宣告失败,只能掏出手机拨通了乔宇川的号码,可才响了一声,她就想到了什么,又将电话挂断。
乔宇川的作息时间十分规律,这个时间点肯定已经睡了,贸然把他叫起来不大好,还不如自己忍着一点,只要能撑到电梯里就已经成功大半。
颜采深吸一口气,打算再为冲刺做努力,电话却滴溜溜响起。
她一看屏幕,乔宇川三个字跳得十分欢快。纠结了一会,她接起,用带着歉意的声音说:“吵醒你了吗。”
“我在练琴。”乔宇川的答案出乎颜采预料,他问:“有事吗?”
颜采把目前的状况简短地在电话里一说,还着重强调了不是什么大事,她自己能上去,乔宇川继续去练他的琴就好,但是他话来没说完,就被对方强势打断:“你现在在哪?”
那是一种完全不容敷衍的询问语气。
颜采张张嘴,半天没发出一个音,电话里又说:“我看见你了,坐着别动,我现在下去。”
她抬起头朝自家窗口看过去,那里的窗帘果然还在微微晃动。
颜采放下电话,莫名觉得有些安心,乔宇川下来得非常快,几乎只在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他就已经出现在了她面前。
“让我看看伤得怎么样了。”他一边说着一边蹲□,将颜采的高跟鞋脱下来,托着她的脚踝借着路灯的光细细打量,颜采脚踝很疼,脚心却发凉,男子手掌上的温热接触到她的皮肤,不禁让她打了个冷战。
乔宇川迅速查看完了伤势,又背过身去,对颜采说:“先上楼吧。”
颜采愣愣地看着眼前宽阔的背,说:“你要背我?”
“不然呢,都这幅摸样了,你还想自己走上去?”乔宇川侧过脸,是一种不解的表情。
颜采其实想说身上这件晚礼服并不适合用背的姿势,但她却没有再开口,小心翼翼趴上他的背,乔宇川双手回扣,巧妙地避开了令人尴尬的地方,稳稳托住颜采的大腿。
他腰弯得很低,是要尽可能让颜采趴得舒服,距离实在太近,颜采不由得仔细打量起他的耳廓和脖颈,乔宇川身段很好,脖子与肩膀的黄金比例很自然已是不争的事实,但颜采还是头一次注意到乔宇川的耳垂比平常人要大一些,还挺圆润可爱,与他偏向硬朗的长相不怎么相符。
“你很适合戴耳钉。”颜采忽然没来由地说了这么一句。
乔宇川却道:“我不喜欢那东西,男人戴耳饰总给我一种痞子的感觉。”
颜采哑然失笑:“看不出来你还挺正派。”
进屋后,乔宇川将颜采放到沙发上,自己则进了厨房,颜采听见厨房里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等乔宇川再出来时,手里已经多了一团用厚纱布包裹着的冰块。
“你的脚腕得冰敷。”他简单说着,人蹲在沙发边上,托起颜采的脚,轻轻将那包着冰块的纱布贴上红肿的部位。沁凉的感觉让颜采仿佛被电流穿过般浑身一震,但脚腕肿胀刺痛的感觉也立刻消下去不少。
“差不多行了吧。”片刻之后,感觉已经没了痛感,颜采摆摆手:“你去休息吧,不用管我了,不是什么大毛病,明天就能好。”
“这种话你骗骗不懂的人还行,别忘了我之前可是篮球队的。”乔宇川望了她一眼,眼神意外地坚定,同样的眼神颜采只在谈论单曲与唱片时才在乔宇川身上见到过,他说:“人扭伤之后如果不采取冰敷之类的应急措施,拉伤的肌肉和肌腱还会不断后续扩大化,到了后期你这只脚就会越肿越大,想等它自然好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了。”
“这些事你倒是很专业。”颜采干笑一声:“那还要敷多久?”
“每隔一小时冰敷十五分钟,五小时后改为冷热交替。”乔宇川头也没抬地淡淡应着。
“你说什么?”颜采觉得自己听错了。
“我说,每隔一小时冰敷十五分钟,五小时后改为冷热交替。”乔宇川重复一遍,顿了顿,又补上一句:“其他的事都可以听你的,但是这件事一定要听我的,如果你想只请假一天就去上班而不想把假期顺延一个星期的话。”
“这么严重,你在开玩笑吧,这只是普通的小扭伤而已!”颜采觉得这实在是太夸张了:“也就是说,你要这么捧着我的脚好几个小时?”
乔宇川的神情有轻微错愕,他抿了抿嘴角,垂下眼道:“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就给附近的医院打电话,请个急诊医生来。”
“不,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是在嫌弃你。”颜采觉得这个话题越说越乱,乔宇川低着头她看不见表情,但是她多半能猜出刚才自己的口无遮拦搞不好有些伤人了:“我的意思是,这么晚了,再继续折腾下去不是天都该亮了,影响你休息啊。”
“无所谓。”乔宇川轻描淡写的三个字把颜采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口。
她靠在那里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没办法将自己真实的感觉说出口,那毕竟太丢脸了,她能说其实真正的原因是被乔宇川一整个晚上捧着脚她会觉得脸红害羞不好意思吗?都不用说,她只是想想都觉得自己有要从沙发上躺着变成滚到沙发底下去躲着的冲动。
二人没再说话,时间以蜗牛般的速度好不容易挨过了十五分钟,趁着乔宇川放开他的脚去厨房里换冰块,颜采迅速抄起身边的遥控器打开电视机,新闻主播高亢的嗓音回荡在房间里,总算将之前沉默又压抑的氛围一扫而光。
从来没有任何一刻,颜采会觉得午夜档的新闻重播和电视购物频道也能如此好看,她努力让自己看得聚精会神津津有味,似乎完全忽略掉了自己的脚还被一个男人捧在掌心里的事实,至于她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她自己也忘了,只知道醒来时,天只蒙蒙亮,挂钟里时针停在六的位置,电视上还是那个女主播,只是换了一套衣服,重播新闻变成了早间新闻,她身上盖着一条薄毯,沙发边的茶几上还有个男人的背影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24、成名曲线(4)。。。
乔宇川睡得很沉很安静,肩膀匀称起伏,颜采心神一阵恍惚,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意乱情迷的夜晚,她也是这么早醒来,身边也是这个人静静睡着,睡颜平和到让人不忍去惊扰。
脚腕的肿胀已经消去大半,她试着动了动,些微的痛感还在,更多则是酥麻,小心一点应当不影响走路。她将薄毯抖开,想要盖在乔宇川背上,那人却身子一动,缓缓抬起头。
“你起来了。”他看着颜采,抬手抹了把眼睛:“脚还疼吗。”
“托你的福,今天应该用不着请假了。”颜采看向乔宇川的手,他的手指发红,应当是整晚抱着冰块所致,那块纱布裹成一团泡在不远处的小盆里,几颗来不及化去的冰块在水面上飘来飘去。
“我打电话叫点早餐,你吃完了回房间好好睡一觉,估计整个晚上都没睡好。”乔宇川脸上憔悴的表情让颜采由有种负罪感,写着外卖电话的纸条就贴在电话机旁边的墙上,她点了两人份的早餐,外卖人员承诺二十分钟内送到,挂上电话后,她发现乔宇川正盯着电视看,画面里女主播用她那标志性抑扬顿挫的语调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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