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江弥只好看向阴诡道人:“国师,你上去替他们?”
那妖道已然猜到他的意图,有点无奈又有点慈祥地看着他叹了口气:“陛下还真是......唉,微臣遵旨。”
阴诡道人袖袍一拂,随手抄来桌案上的笔,然后足尖轻点,身形轻飘飘跃起,踏崖壁直上云霄。
见状,星玄忽然面露古怪——
“奇了,星尘这贱种居然要用笔了。”
各门各派都有自己代表性的兵器,万剑山是剑,妙音门是琴,星机阁自然就是笔了。
邀月偏过头问:“用笔又怎样?”
她的确没见阴诡道人用过笔,但厉害的术士通常只需凌空用手指点画即可成符箓,不用笔也没什么稀奇的。
“这臭小子是私生子,以前跟我哥竞争阁主的时候被我弄断了笔,听说是他那村妇老娘给的。就一根再便宜不过的青竹笔,他却哭得跟个孬种一样,从此再也没用过笔。”
九州仙门世家的公子哥普遍风流成性,相貌出挑的便与名门仙子来往,相貌平平的就去民间勾搭普通女子,一来二去暗结珠胎的不少。这种私生子上不得台面,各种资源自然也只有捡嫡系剩下的。星机阁对待私生子还算是比较仁慈的,像百炼宫这种痴迷用血亲锻铸法器的门派,私生子的下场通常都很惨——譬如秦千雪现在的佩剑便是百炼宫少主用她弟弟铸成的。
邀月眼底有冰冷到了极致的反感:“所以是你害他堕魔的?”
星玄一下子脾气也上来了,拍桌子瞪眼道:“这能怪到我头上吗?!他本来就是问鬼派,修习血鬼术招来的鬼若是太厉害,要么被夺舍,要么被啃得渣都不剩,堕魔反而是最轻的!你这女人......”
他气焰正狂,冷不防那魔皇倏然看了过来,视线锋利阴霾。星玄只觉整张脸仿佛被某种冷厉的气劲扫过,登时出了身汗,小心翼翼闭了嘴。
天元山壁光滑而不生树木,平日猿猱难渡。此刻星尘抬手,衣袖飘飞,竟直接在岩壁上落笔。姿态潇洒自如,并不见如何使力,笔力却已深入岩壁。石屑纷纷崩落,坠地时烟尘四起,大地震颤。耸立的山壁上,竟如刀刻斧凿般,显出一个个斗大的字。众人凝神细看,只觉两行大字要冲出石壁,当空压下,不由高声喝彩:
“好功底!好劲力!”
“石岩上成书不难,难得是一气呵成,深浅得宜,笔意不断!”
“我在纸上也写不出这么好的字!”
星玄一时也愣住了:龙飞凤舞,银钩铁画,形如刀剑森立。细细辨去,才觉出一星半点锋芒毕露的凛冽孤高......星尘那样卑贱的人,也能写出如此大气磅礴的字?
这妖道落笔灵气饱满,除非遭人为毁坏,否则不管风吹日晒雨打,以后天元山这面山壁上,都将刻着力透山岩的两句诗: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台下众人惊叹之际,有道娇媚的声音蓦地响起——
“看来奴家来的不算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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