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这回来人全没掩饰身形,从脚步声听来似是没有敌意,只是登泽天居拜访而已,来人大约有四、五人,虽说功力都还不错。但能和自己相提并论的也才一两个,而且声音听来都算年轻,想来该不是虎门三煞的同道中人。
南宫雪仙正想起身,突地几个熟悉的话声传入耳内,来人已到门前,她嘴角不由浮起一丝苦笑,该来的总还是要来。
“小姐、小姐,”快步走了进来,青衣小婢见南宫雪仙稳坐案后,这才喘了口气。她虽是家贫被迫为人婢仆,但无论裴婉兰或南宫姐妹,对下人都算不错,时日虽短却也过得安生,只是泽天居终归是武林一脉,难免沾染武林尘埃,这小婢别说练武,就连看到刀剑、兵刀都吓的心儿扑扑跳,现下有外来的武林人到访,要她不紧张还真是困难,偏偏南宫雪仙光复泽天居时日尚短,也没法找到适合的婢仆,也只能凑合着用,“外头有四、五位武林人到访……说是……说是来找小姐……”
“那……就请他们进来吧!”其实从外头来人与小婢言谈之间要求通传,南宫雪仙便已听出来者是谁,虽知迟早要面对此事,但相处时间虽短,她却也知道来人不是恃武强蛮之辈,接下来必是先礼后兵。
只可惜从那日看到师父的留书之后,南宫雪仙还没空回去燕千泽那边找妙雪真人,否则有师父坐镇此处,即便来人一开始就打算动手,南宫雪仙也是丝毫不惧。
“啊,对了……这……这是他们送上来的名帖,还请……还请小姐过目……”
听南宫雪仙要到访者进来,小婢这才想到自己手上还端着来人名帖,偏偏一紧张之下,能顾着话语里头没丢三落四就好,哪还记得这么多?
她红着脸儿,把名帖送到南宫雪仙手中,忙不迭地奔了出去,只看得南宫雪仙不由摇头苦笑。这几个小婢女真该好好调教调教了,这么紧张兮兮,没一点大家风范,传出去可真是笑话呢!
她美目一飘,嘴角浮起一丝笑意,纤指轻勾,只听得旁边一声娇噫,垂着头的南宫雪怜知道瞒不过姐姐的耳目,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嗯……姐姐……来的是……是什么人?”
“该是……该是颜设的好儿子……和他的结义兄弟姐妹……”嘴角的笑意变成了苦笑,只不想让妹妹看到自己心中的苦楚。毕竟人家父子情深,颜君斗此来想必是得到了虎门三煞大败的消息,只不知是上门索战,还是彼此口头上说明情形就好,南宫雪仙摇了摇头。颜君斗虽说心地良善,远非其父可比,但此事事关重大,也不知他会否决定与自己一战,唯一的好处是朱华沁不论,高典静她们可都是说得通的人,加上华素香与妙雪真人的关系,来此最多是做个公证,绝不会姐妹相争。
“好怜儿,你去通知娘,不用担心……颜设的儿子还算说得通的人,就算两边说僵了动手,我也会护住娘亲和你……嗯……你请娘亲稍做准备,无论如何总还是要做下准备,知道吗?”
南宫雪怜应了进去,身影才刚消失在门边,大门口上几个身影已缓缓地走了进来。
※※※※
本来此间事终究是虎门三煞与南宫世家的恩仇,旁人该当是插不了一脚的,只是颜君斗才一和弟妹们会合,一听说宫先上泽天居了,马上就冲了回去,再一次与朱华沁等人见面时,却是长吁短叹,说不出的失落,偏偏任朱华沁怎么套虽知多半是宫先与虎门三煞之间出了什么问题,但唯一回过泽天居的颜君斗不说,任朱华沁再聪明机智、再多方探间,总是不知道其中端倪。而高典静等人却更不好插手,毕竟虎门三煞既惹上了妙雪真人,光看妙雪真人与华素香之间的关系,就足够教她们左右为难,便是兄弟情深也没法开口了。
但当众人再次回到了山脚下,看颜君斗远眺山上,又一声叹息出口,朱华沁连着被挡了好几次,这下子是连开口都不想开口了,反倒是香馨如受不了这沉滞的气氛,明为责难、实为安抚地撩起了颜君斗的话匣子,虽是没实说山上的问题,但言谈之间,总不像死闭着嘴时那般烦闷。
就在此时,颜君斗眼角一飘,竟看到了熟人。原来是南宫雪仙光复泽天居之后,梁敏君、熊钜和厉锋等或死或走,钟出、颜设被擒,待在地牢里好生安分,她自然不会将虎门三煞原本招徕的庄丁门人留下。
树倒猢狲散,这批人能捡回一条命已算得不错了,也不会想再跟南宫雪仙这般高手相争,只是一些身具武功之人还好找份差事维生,那些打杂的庄丁可就没这般好运了,好些还找不到活路的人平日里只能在街上四处行走,探探有没有机会寻个生计,没想到竟撞上了少主。
从那人的口中听说梁敏君被杀,钟出和颜设生死不知的消息,颜君斗虽是心忧老父下落,可却知道此事难论高低。若言强弱,自己比颜设武功还差上一鼓,自不会是南宫雪仙等人对手,若言理直理屈,虽说江湖相争日日有之,但钟出和颜设擒了裴婉兰和南宫雪怜之后,所做出的手段确实令颜君斗都无法接受,几次和家里相争都是为了这个原因,要他去找南宫世家的人理论,先就理亏的他可真迈不出步子,也只能先出点银子,打发了那家人出去谋生计,又回到座位上头长吁短叹起来,如果不是朱华沁和香馨如连劝带激,只怕他还下不了决心上泽天居来哩!
本来以为南宫雪仙能一举击破虎门三煞,想必是英风逼人、剑气冷澈的一代女巾帼,就像其师妙雪真人一般,每当登场之时,旁人未见娇媚动人,先见其剑气冲霄;没想到进得厅来,朱华沁举头一看,却见主位上头一条修长人影姗姗起立迎客,一身水绿色的衣裙恰到好处地既衬托出凹凸有致的身段,又不显得惹火,眉目之间虽带着三分冷沉的戒备,却遮掩不住丽色,尤其那透骨而出的妩媚风姿,更是令人望而心动,若非腰间佩着长剑,看起来还真像是某位官宦人家的娇妻美妾。
虽说高典静等三女也都是一等一的美女了,但和眼前这佳人相较之下,却连见识不足如他,都看出了不小的差距,偏生朱华沁抓头搔腮。却是无法形容,究竟是差在那儿。
不过郡模样儿入眼,不知怎么着朱华沁就觉得眼熟,虽说细看之下,此女姿容其实也不比高典静等三女更加艳丽,可眉梢眼角间却透出一股动人的气质,将八分容色烘成了十二分娇姿,但此等美女若是先前见过,以其姿色气质,自己绝不可能忘记。
微微讶异的朱华沁好不容易记起男女有别,不该这么肆无忌惮地打量人家,收了眼光这才发现,连高典静等三女也似正寻思何时见过眼前此女,显然不是自己的错觉,反倒是身为事主的颜君斗,也不知是颜设之事绕心难休,还是想到了什么,竟是一入厅就低着头。根本不打算抬起来,更别说细赏面前美女风姿了。
出口招呼了众人落座,与南宫雪仙通报了姓名来历,朱华沁眼光一转,只见颜君斗仍是不肯抬头,而南宫雪仙在听到颜君斗之名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倒是高典静和香馨如不好开口。
华素香与妙雪真人相交莫逆,她们却和南宫雪仙的仇人之子一起上泽天居,彼此间还是结义兄妹,怎么也说不过去,也难怪她们默不作声,只希望少被注意到为好,可顾若梦的反应却有些奇怪了,听到南宫雪仙的声音后,顾若梦微带怔意地似在思索着什么,反而不像姐姐们那般自持。
正想开口说话,突地帘后一条人影缓缓步出,一个粉红衣裙的女孩儿取茶送上,虽说也是低着头不肯抬,但容色与南宫雪仙甚是相像,便未开口介绍,众人也看得出这女子必是南宫雪仙亲人,十有就是与裴婉兰一同被擒的南宫雪怜。
本来还有些怀疑为何贵为小姐的她要出来送茶,可仔细想想,朱华沁便即了然,翠竟泽天居重回南宫世家不过半月,任南宫雪仙再大本领,也不可能这么快就重复当年盛况,能找得几个小婢顾门已算得不错,内院之事自然只能自己打理。
只是想归想,朱华沁的眼睛却不由破南宫雪怜羞怯的娇嫩模样吸引过去。虽说同胞姐妹自然相像,但南宫雪仙高坐当中,顾盼之间颇有几分傲气,明明白白是个武林中人,气势丝毫不弱。可南宫雪怜却是低头垂目,娇怯得活像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官家小姐,显然和六妹顾若梦一般。向来是被家里人捧在掌心的小姑娘。那羞怯怯娇滴滴的模样儿,勾得朱华沁心跳的好快,偏生南宫雪怜一送完茶点便钻回帘后,一句多的话都不敢说,朱华沁便有心攀谈,也是无机可趁。
带过了几句场面话,朱华沁终是把自己这些人此行目的说了出来。虽说两边仇怨未解,但梁敏君已然身亡,钟出和颜设便一同身死,人死如灯灭,恩仇与死同消,也该将尸首留给颜君斗处置,这是江湖之理,朱华沁说来理直气壮,相较颜君斗的沉默,仿佛他才是事主一般。
偏偏朱华沁才刚把话说完,南宫雪仙都还没来得及答话,颜君斗已然离座跪了下去,额头低低地叩在地面,竟是五体投地行了大礼,声音虽是低沉,却不住颤抖,显然这样一跪,对信奉男儿膝下有黄金之理的入而言,确实是极难堪之事:加上武林中人最重面子,即便输人也不轮阵,这样跪着还磕上响头,对武林人而言实是极大礼数。
这突如其来的一跪,不只是朱华沁震得起了身,连高典静和香馨如都忙不迭地冲到他身边相扶,“大哥……你……哎……你别……别这样子……”
“这……是该跪的……”声音低低地传了出来,颜君斗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更教朱华沁怒火中烧的是,那南宫雪仙非但没有起身相扶,甚至连劝阻的场面话也没说半句,就这么安心受礼,仿佛这一跪理所当然似的。
他心中原对此女的姿貌武功颇为赞赏,可此女如此骄横,却令他心中不由恼火,偏偏颜君斗又跪着不肯起来,他与自己同来,他的难堪就等于自己的难堪,朱华沁以往哪曾被人如此对待?登时连脸都气红了,偏生颜君斗声音平静低沉,镇得他一时开不了口。
“父亲对……对南宫夫人和南宫姑娘颇有……颇有无礼之处……此事君斗虽知……却阻止不了,只是……只是君斗身为人子,也希望能迎回父亲灵骨供奉……还请……还请南宫姑娘高抬贵手……给君斗一个实信……”
“颜公子无须担心,颜设和钟出二……二人都还活得好好的,只是为免他们再度作恶,在下废了他们武功,现在正留在山居的地牢里作客,好将他们以往所作的孽慢慢地、一点一点地还,还得一干二净……”
没想到颜君斗竟来这么一招,南宫雪仙一怔,心下登时一阵恚怒:若只是你单独上山,这样做还可说是为父忏过,可现在连朱华沁和高典静她们都来了,你这样做就只是在众人面前假扮悲情,用来迫自己就范而已!心下火起,声音虽仍平静,却已带着一丝怒火的余音。
这下子可闹大了!颜君斗心知颜设钟出二人对裴婉兰做了什么好事,便听得南宫雪仙话语中带出几分怒火,一时间也不敢回嘴。虽破三弟和妹子扶起了上半身,可还是跪着不肯起来,垂着头活像是个做错了的孩子,同时心下也暗叫糟糕。
自己上山前已做好了心理准备,要好生向南宫世家的受害者请罪,任打任罚也不多话,一方面是为了讨回父亲遗骨,一方面也是为了心中有愧,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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